听说陈家老爷子是看见自家老伴儿后才咽气儿的。
梁知不免觉得唏嘘。
到了陈家之后,也没啥能够帮的上忙的。
陈老爷子的灵堂已经在同村本家的帮忙下支应起来了。
被烧焦了大半的院子里,简单的摆了几桌。
梁知过去吊唁了一下,等大姨带着苏甜跟陈家老太太婆媳们说了说话,就回去了。
陈家遭了这么一桩事儿,仍想把丧事办体面,让老爷子走的风光,便花了大价钱请人来哭唱。
隔着老远,梁知都还能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说不上是种什么感觉,又觉得有挺多感慨的。
大雪下到晚上的时候就停了,路上厚厚的一层积雪已经被踩了个实成,人走在上面已经没了那种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倒是小心提防着打滑。
陈家老爷子在家里头停了三天,出殡那天,梁知少不得要去帮忙。
冬天的早晨,亮天的没那么早。
四点来钟的时候,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呢。
梁知从被窝里头爬出来的时候,掀被子带起来的丝丝凉气,不免惊醒了苏甜。
“这就要起了吗?”苏甜坐起来也顾不上扯一扯被子,由着空气贴紧了皮肤,目光往窗外看了过去。
今个儿肯定是个好天气,没开灯时隔着窗隐隐可见外头不甚明亮的月光。
梁知吞咽了一下,嗯了声将人重新塞回被窝里,目光不自然的别开:“还早呢,你再多睡会儿,晚点跟大姨他们过去就行了,我先过去看看有没有啥能搭把手的。”
苏甜重新被温暖的被褥包裹,轻轻嗯了一声。
她本来就还困顿着,嘱咐了梁知几句多穿点之类的话,就又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睡过去了。
梁知在人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有些无奈的笑了下,披上厚实的棉袄出门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想离开自家的热乎被窝啊。
陈老爷子出殡的事情一切顺利,梁知几乎是跟了全程,回来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他在陈家匆匆吃了口饭,又开始帮忙招呼着预备席面的事儿。
原本这事儿是用不着他的,农村烧大席都有专门一伙人,从备菜上菜搭桌都是一条龙服务下来的。
红白喜事都有固定的规格。
陈家也是早早的就请好了这一片手艺最好的一家烧大席的。
昨个儿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把棚子搭上,桌椅板凳摆好了,晚上也招呼了邻居本家和过来帮忙的吃过一顿了。
没想到今个儿到了正日子,掌勺的大师傅竟然出了事儿。
上厕所的时候,踩空了一脚,掉茅坑里头去了。
好在是冬天,冻得都结实板正。
加上陈家虽然也是用的旱厕,却是立立整整让人用水泥砌过的蹲厕。
人倒是没掉进去坑里,却被这一跤啃的不轻,下巴磕碎了,听说是粉碎性骨折,牙也掉了两颗,眼睛也肿了半边。
更别说胳膊也骨折了,还是右边的胳膊。
听说是脚滑踩进厕坑以后,爬起来又踩到了结冰的地方,又摔了一下,胳膊肘磕到坑边了。
这么一来,想要继续做饭是没什么可能了。
陈家人这一下子可是愁坏了。
像是这种能够掌勺的大师傅,都是早早提前定下来的,早好多天就开始排队约上。
就算现在想要再去找其他的掌勺来救急,人家愿不愿意是两说,能不能排开时间都是不一定的。
可现在总不能这席都摆上了,到了快饭点儿的时候,却没有菜可以上吧?
那成啥了?
陈家人愁的不行,也是四处的打听哪里还有人能帮忙来掌勺,尽可能的别出这个丑。
可能够找到的人,要么就是已经有了活儿,最快赶过来也得是下午两三点以后了。
要么就是不愿意接别人的。
“要不然就让我试试吧?”梁知看着满脸愁容,死气沉沉的一家人,忍不住开了口。
他扫了一圈临时搭起来的灶台:“我瞅着大部分的硬菜,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凉菜也都预备好了,就差个几个需要热炒的。”
“能行?”
陈家老大瞅着梁知,心里头打鼓:“你以前做过大锅饭吗?”
虽然同样都是做饭,但用大锅炒跟小锅炒,也还是有些区别的。
梁知认真的想了想,前世他在里头表现好,跟不上管理都有点面子情,刚开始出来的时候没什么着落,当时负责他们伙食饭的王哥,就帮他介绍了一份在工地食堂做大锅饭的活儿。
经验他还是有亿点点的。
不过这样前世来的经历他也不好说出来。
想了想,还是婉转了一些:“大锅饭我倒是没做过,不过先前卖盒饭的时候,一次也得做个几十人份,感觉上应该差不多。”
他指了指灶上的那口大马勺:“而且这玩意儿我能颠得动。”
眼瞅着就快要到饭点了,陈家也实在是找不着人。
陈家老大看着梁知,咬咬牙,便也就同意了:“成,哥哥在这儿先谢谢你了!不管咋样,你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哥哥都记下了!”
“哥你这话说的,外道了不是。”
梁知客气了几句“都是邻里邻居的、一个村儿住着、能搭把手的时候自然得搭把手”之类的话。
看起来,就好像他真是土生土长,扎根在东池头的人一样。
陈家大哥在临时搭起来的厨棚盯了一会儿,见梁知起锅烧火,菜肉过油都很是有经验,十分老道的样子,他渐渐的也就放心了。
梁知先试了两道小菜,渐渐地也就有了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