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哽咽道:“可是看到了,却无力挽回,这种感觉不是更糟吗?”
狐狸道:“那也不见得。虽说死者长已矣,可是存者还要偷生呢,我才不信那女魔头会就此收手,这次不擒住她,将来她再去祸害别人,那怎么办呢?好淳的死,还可以说是误杀,可你要是故意放纵凶手,将来再有别人受害,那你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帮凶了。”
小谢一愣,她没想到这一点。狐狸道:“今天天晚了,你又受了伤,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反正我是打不过那女魔头的。”
夜已深了,促织反复在窗外鸣叫。小谢静静地数着,这是第二百三十七声了。
她睡不着,脑海中交叉浮现着许多画面——好淳在雨里给她送伞的画面,好淳专心致志描绘泠阮的画面,泠阮抱着琵琶对镜而坐的画面,泠阮挖走好淳心脏的画面,郑公子躺在冰冷的棺椁里的画面,还有方启南家里那恐怖的场景……
她干脆起身,从桌上点了一盏油灯,默默走到好淳的尸体前。
好淳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冰块里,好像不是死了,只是睡着了。小谢看着他,蓦然想到初次相遇时,那个略带羞涩内心善良的大男孩儿,不禁暗想道:狐狸说的没错,假装没看见,不等于事情真的没有发生,逃避做选择,不等于真的没做选择,不管你醒来以后会不会怪我,我都不能放任泠阮再继续害人了。
第二日清早,狐狸起来,见小谢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便问道:“怎么,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扔下傻书生一走了之了?”
小谢道:“才不是。我昨天仔细回想了一遍,觉得在月老祠遇到的那个老爷爷有点奇怪。他说,泠阮很可怜,叫我不要逼她,似乎知道她的来历似的,而且泠阮所在的位置,也是那老爷爷指给我的,所以我想再去问问他,也许他能帮我们也说不定。”
狐狸摸了摸下巴,道:“唔,你这么说,这个老头确实很可疑,搞不好是那女魔头的帮凶。若真是,得给他一窝端了。”
来到月老祠,小谢四处寻找,不见那老者的身影。狐狸打量了一下四周,道:“这地方的香火很冷清嘛。也是,如今世上,大家都想明白了,姻缘这种事,求神拜佛根本没用,尤其主管姻缘的,还是个糊涂神仙,经常搭错红线,不拜也罢。”
“你说谁是老糊涂?”狐狸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小谢惊叫一声,见那日所遇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那老者狠狠瞪了狐狸一眼,嗔道:“这野狐狸,我又没给你搭错线,为什么在背后骂我?”
二人一听,方知这老者就是月老。狐狸道:“你老人家年岁大了,耳朵也背了,我何曾骂你?”
月老微微一笑,道:“我耳朵虽背了,手里的红线却还好使,你要不要试试?”
狐狸深知这红线的厉害的,不敢再放肆,转而赔笑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他假意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个嘴巴,边打边道:“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小谢上前道:“老神仙爷爷,我们是有要事来找您的,我的朋友……”
月老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你们要问的事,我都知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