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一晚上没睡。

她睡不着。有一段时间，她的记忆模模糊糊，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个人的心灵麻木了，就感受不到痛苦，即使拿针戳她，也不过是像蚊子咬了一口。可是一旦麻木的心灵被复苏，那些不堪的记忆，就会点点滴滴，渗回伤口里，像洒了盐似的疼。

她记不清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就好像有个人，在她的脑海里抹了一道痕，有些不愿意想起的事，就被擦除了。

但是，那些刺耳的话，却像烙印一样烫在她心上，哪怕她再怎么试图忘记，它们都会时不时地冒出来，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盘旋，盘旋。

……

“那些钱，是你让他们给我的？”

“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从来没有人，让我这样厌烦过。”

“你还记得你前两天说过什么吗？”

“我忘了。就算记得又怎样呢？感情，本来就是会变的，不变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

“连城是你杀的？”

“是。我需要镜妖，她愿意，也能够帮助我。总有一个人要牺牲的，为了达成目标，区区几条人命，并不足吝惜。”

“你要牺牲的人里，也包括我吗？”

“任何人，都不能成为阻挡我的理由。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公平’、‘正义’，我在乎的，只有‘成功’！其他的一切，不过只是‘成功’的点缀而已。当你失败的时候，你就是万人唾弃的流寇，所有莫须有的罪名，都会加诸在你身上。你根本没有权利睡一个踏实的觉，因为当你沉睡的时候，你的敌人，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所谓的亲情，爱情，友情，一个比一个虚伪，当你落难的时候，他们随时可以抛弃你，为了自保，甚至可以随时取你的首级送给你的敌人。你当然可以选择继续天真，但我不会和你一样天真。”

……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你总喜欢问为什么？很多事情，根本没有理由可言。如果你想知道，那么我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变过！只是你到今天才明白而已。从我们相遇到现在，我对你说的话里，十句，有九句是假的，剩下的一句，也无非是觉得没必要说谎而已。所有你以为的巧遇，不过是些精心设计的骗局罢了，从第一次在窄巷见面开始，你的罗盘，就已经被我动过手脚了。我只是惊讶，你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发觉，真是蠢得可以。”

……

“为什么要骗我？”

“镜妖不都告诉你了么。我受了伤，需要那块血玉来疗伤，先前我还以为，它已经快要炼成了，只要夺过来就完事了。没想到，还要那么久，久到，让我必须时时刻刻忍受一个连看都不愿看一眼的人。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办法了，即使没有那块血玉，我也可以恢复元气，终于可以摆脱一个让我极其腻烦的人了，让我多忍受一刻，都是一种煎熬。”

“……你说谎。”

“你真是分不清谎言和真实啊。还是你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肯走？呵，也真是够厚颜的了。卑鄙如镜妖之流，总还要些脸面，你连他们都不如。你的自尊心呢？你不是什么都没有，就只剩自尊了吗？现在连自尊都丢了，那你还剩什么？你觉得你身上，有任何一点，值得我多看一眼的吗？收起你的眼泪吧，我不会同情弱者。在我看来，弱者，就该被清除，像你这样整日哭哭啼啼，只会让我更加厌恶。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