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幽文在一旁只觉想吐,她从未想过树叶枝条能扭得如此令人恶心,魁梧男子却不慌不忙站在原地,沉身半蹲,脚上精肉爆起,小腿猛地向前一摆,正将树球踢得滚了回去。
扭动的枝条却在此时恰恰好散开,似毒蛇一般高高扬起,吐着叶子做成的信子,向他双手双脚扎去。
“扑哧”
尖利的枝条尖端瞬间没入了他皮肤里,“啵”一下将他吸裹入内,他身上的金光顿时隐匿于内。剩下的树枝跟着便围拥而上,重重将他包在中央,就像是一个圆形的大茧,枝条互相接连重新聚成球状。
“淅沥淅沥”
有水声忽然而起,与地下激动的水流声交相呼应,但见这些树球枝条仿佛是什么空心管道似的,陡然间就暴涨而起,里面似是有什么液体正在流动,一鼓一鼓冲击波动,看上去就像是什么虫子吃饱了汁水正在蠕动身体。
一根枝条颤悠悠地从球下延出,小心翼翼地朝着她脚下探去,蔺幽文一把抽出剑,但见剑光闪烁晃过周遭逶迤线条,一截轻而空的树枝便飘然落到了地上,棕黄色的液体从截口处溅落满地,散发着刺鼻的难闻味。
“咔嚓”
她还未来得及仔细观察,身后忽又感觉一凉,忙不迭反手提起剑向后轻轻一拨,一排枝条顺应截腰而断,落在地上淌着黄水。
“要不要帮他砍掉点树枝?”她一边挥剑转身,一边想着,周遭的枝叶慢慢向她汇拢而来,速度虽然不快,但数量惊人,虽然短时间内还是随便就能招架得住,但实是有些烦人。
她边劈着树枝,边尽力向着树球靠近,凭着手中的阵石光,她能看见其上枝条仍在不断鼓动,又像心脏脉搏泵动,又像线虫抱团蠕动。
“不知道里面流的是这种棕黄水,还是他的血水。”她厌恶地甩了甩剑身,又一根树枝悄然潜伏在她靴子底边,贴着光照不透的阴影缓慢行动,试探性地张起尖端,往她的腿上伸去——
“扑哧”
蔺幽文飞速回过头,阵石光照晃然扫过地面,投下一片扇形光来,清清楚楚照过这跟树枝表皮上每一点粗糙,它枝叶猛地立起,牵动出其后无光处一大片暗动黑影,倏然就向蔺幽文劈头而去。
蔺幽文飘然跃起,将阵石飞快从左手换到右手,暖光投散而出,泛过冰凉如水的剑身,闪出一片流光,“砰”地迎面切在了枝条正中,棕黄色的臭水立马汹涌迸出,擦过剑身就向外喷溅。
“呃!”
蔺幽文皱了皱眉,踢脚轻巧向旁一转,避过了黄水,手臂顺势带向前,剑身穿过粗壮的枝条,接连横拉,瞬时便将后面一串枝条一劈为二,断为两截。
一片黑布却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瞬间吸饱了黄水,黏在了树枝上。
这是否就是她在树枝通道上看到的,那些隐藏在枝条丛深处的黑影之一?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她打量着黑得有些发红的布料,因为吸了黄水,所以上面清晰地现出了编织的暗纹。
她挥剑扫过身后,左手已掐着诀,带出去的电花直将三尺外的枝条击断落地,这才挑起剑尖,将这块黑色布料撩起。
“吼”
熟悉的喊声忽然自前方慢慢荡来,她眼光微闪,将剑背过身平拿,却见洞里青光骤然一晃,接着漫天的金辉忽然间就澎湃而起,漫天冲过半个洞室,将四周围照得恍如白日。
树球“撕拉”一声,碎裂断开,一截截拉在地上,瞬间没了形状,蔺幽文眯着眼瞧去,原来树球枝条里流的也是棕黄色的水。
只不过这些水还未落到地面,金辉便附着而上,如同刀子一般的辉点瞬间将这些水珠切得更加稀碎,好叫它们方便将其吞入,吃抹得干干净净。
魁梧男子慢悠悠地从半空落到地上,金光收拢敛起,却依旧照映在他身周。他衣服还是原来褴褛破烂样,赤脚踏在树枝堆上,晃了晃脑袋,找了找方向,仿佛没事人一般,又向前走去。
洞里其他的树枝叶条忽然间就变得老实起来,不再继续过来纠缠人,只是其内还是传来湍湍水流声,时不时鼓起一下,显示着里面还在飞速流动着液体。
“这是什么东西?”
蔺幽文赶紧追上魁梧男子,好奇地看着他。她将剑横出,示意着上面的布料。
魁梧男子忽然停住脚步,转头愣愣不动。
蔺幽文看着他,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好笑,笑了笑补充道:“我在那个血池里面上见过穿这种布料衣服的尸体,一样的黑红色,一样的暗水纹,就连块烂得只有一半的名字也和那尸体身上的名字对上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