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山正门门口的空地并不算特别大,却已特意用红绳圈出了块地方,上面系着许许多多干枯了的花朵,旁边又缀以几根未点燃的蜡烛。显然是由庄越裳所布置,她早就做好了这场对决的准备。
天还未暗,下午的日光随随便便地敷衍照着这块空地,司空临和蔺幽文也随随便便地走到场边。这里已经聚集了好几拨人,窃窃私语站在阴影角落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庄越裳传出的消息叫来的,看到司空临他们到来俱都兴奋不已,还未开战,便有了那么一丝热烈氛围。
蔺幽文和司空临的身上却还犹带着一丝阴暗凉意,晃着幽幽红色烛光,之前几个人“密谋”商量的声音仿佛依旧回荡在身边——
“大堂哥实在是犯了忌讳,竟然被我们碰上了呀。”
“这也是他活该。”
“但是司空道友一个人去打大堂哥,会不会不太妥当?你们修为不在一个档次的吧?”
“就是要我这种修为差一个档的去打他,才会更有效果。两位庄道友看着就好啦——”
这两位庄道友现下一个站在场地正中忙忙碌碌,一个透过新点起的蜡烛,仔仔细细观察着他,司空临却仍旧一点压力也没有的样子,轻轻松松,反而看起旁边不认识的庄道友们的热闹。
只见大堂哥的几个保镖已经气势浩荡先行到来,穿着清一色的宽大黑袍,面上遮着厚厚头纱,俱都看不出男女的样子,直接冲到了庄挽歌身边。
“你这些蜡烛放在这里,等会要是庄越裳拉偏架,通过蜡烛施法偷袭大少爷怎么办?”
几个领头的保镖拉扯开小鸡嗓,尖声叫道。没想到他们的声音竟然如此难听,也不知道其他人的下属说话声是不是也是这样,否则也难怪在矿山时,除了那个叛徒,总是听不到他们这些厚纱裹着头脸的人开口说话。
庄挽歌顾左右而言他道:“还有一个时辰就又是凶时,估计到时候长辈们会回去,这样就不用怕人来打扰了。”
其中一个保镖厉声道:“大少爷拼着凶时也要来参加决斗,这难道在家里面不算是很稀奇的事吗,你能不能上心一点?”
庄挽歌点点头,急促道:“我很认真,非常认真,你看我还压了这么许多宝贝在司空道友获胜上,真的再认真没有了。”
他指了指身后堆着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小家具,似乎都是昨天从六舅舅三婶婶家里顺出来的东西,眼下俱都交在那两个高辈分小孩身前,似乎是搭起了竞猜场子,由他们两个来维护公正。
也不知道庄挽歌究竟说了什么,竟然能够叫这两个小孩乖乖听话,甚至还主动吆喝起来,冲着几个保镖笑嘻嘻道:”两位要不要也压点东西进来?“
蔺幽文冷冷地瞥了他们几个一眼,自带着蜡烛去场地边上晃了一圈,她看着红绳上枯萎发黄的花朵,又观察向那里围观观众,发现那些互相交流讲话的人大多露出脸庞,应该都是家中小姐少爷之辈,虽然脸蛋或多或少看起来都有些惊悚,但是他们神情自若,坦然自得,对于那些裹着脸的奴仆也自然而然流出浓浓的优越感。
蔺幽文眼波流动,突然对着蜡烛道:“越裳道友,是不是裹着黑袍不露脸的都是你们的下属?”
庄越裳的声音虚虚从烛火里传来:“是奴仆,不是下属。其实你们今天来的很是时候,他们大都不在,所以我的这些兄弟姐妹身边都只跟着最亲密的奴仆,其他人都在练功。”
蔺幽文好奇道:“是不是进山时我看到的那些躺在地上的人?”
庄越裳道:“是。我全都告诉你吧,今天日子不好,诸事不宜,老祖母怕这些奴仆会把晦气过给少爷小姐,所以会随便丢点功法给他们,叫他们滚去自己练了。所以你今天到哪里都看到我们身边没跟着人,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
蔺幽文撇撇嘴道:“是嘛。”
庄越裳声音平淡道:“我们这里就是这样。也许沈家、俞家,其他所有世家,都是这个样子吧。”
…………
黄昏很快就要到来,太阳接近落山,在山前平台上洒下满地浓郁的金辉。
璀璨的霞光笼罩半边云彩,大堂哥的心情却显然没有那么灿烂,他到来后只是半死不活地靠在石阶边上,一会站着一会坐着,看着身边几个得力的奴仆,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反而把自己心态越搞越烂,身子都快打起哆嗦。
他晃了晃身体,突然道:“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身上的肉没露出来吧?”
奴仆都道:“没有呢,都包得好好的。”
大堂哥叹着气,说出了自己临时想出来的借口:“那就好,那就好,我真的怕自己身上肉露出来,被感染到了晦气。你看这里这么多人聚着,指不定就有哪个人生辰八字克死我,我可得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