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从从远处看着他们三个的脸,勉强笑了笑,抬高音量打着招呼,道:“三位洛山道友!”
自从俞有鸣的弟弟妹妹跑去他房间幸灾乐祸后,这个侍从脸上的骄傲神色突然间就已消失不见,原本微微眯起表示轻蔑的眼睛向下耷垃着,看着他们三个总是陪着笑脸,看起来十分小心翼翼。
她的腰上别着一个小小箭袋,黑色的翎羽露在外头,上面沾上了一些药水,黏在了一起。
只听她继续道:“我不当心把大少爷的药给打翻了,这就再去拿上一碗。”
蔺幽文挑起秀眉,道:“药?什么药?”
女侍从笑呵呵道:“就是给他涨精神的药,唉,这也没什么,我再去拿一碗就是了,等等我。本来还想端完药直接到石碑林那里去的,没办法。”
说着,她就又转过身去,匆匆拉开脚步就向前走,好似身后追着什么豺狼虎豹似的,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蔺幽文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笑,道:“看起来来事了。”
司空临也笑道:“什么事?”
蔺幽文指着地上漆黑似墨的药渍,冷笑着道:“人家都送到眼前了,好歹我们得承一下情吧。”
…………
药确实不是药,致命的毒药混杂着水,看起来闻起来简直和药一模一样,不注意观察绝不会发现区别。
幸好谢栖露还是个制丹高手,对于这些东西颇有些研究。她满面凝重地嗅着从地上刮起来的这些药渍,现在经过风吹,看起来仿佛凝固集结起来,闻起来却隐隐传来一股清香。
“像是泞兰……”她咬着唇道,“能把人脑子里的经脉脉洛烧掉,算是十分烈性的毒药了。”
蔺幽文皱着眉道:“一碗的剂量够不够把人弄傻?”
谢栖露摇摇头,道:“不好说。要看她加了多少泞兰,‘药’里纯度有多少。”
俞有鸣从头到尾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说话,一双眼睛楞楞地看着上空,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他们说话,理不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司空临叹了一声气,道:“俞师兄会不会已经被这药弄傻了。你看他回来之后虽然醒了,但是变成了现在这副吓人的样子,我觉得还不如之前晕着呢。”
谢栖露抿着嘴,看起来有些担忧,道:“应该是没有吧?我之前给他搭脉的时候,经脉还是通的,没有碍阻。不过确实有这个风险就是了。”
蔺幽文眼波流动道:“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侍从打的是什么注意,是故意端一碗毒药警醒我们,还是另有什么打算。她最后还提了一嘴什么石碑林,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大门口旁边那几块石碑。”
司空临笑了笑道:“她说得这么特意,显然是有什么意思在里面。是不是想叫我们过去一趟,她有话要说呢?”
谢栖露点点头,烦恼道:“很有可能。”
司空临说起废话:“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得去呢?”
蔺幽文道:“现在去吧。”
…………
高大的红门边边种着一排翠绿长竹,那些高矮不一的石碑就隐隐藏于其中,正午的阳光透过竹杆照下,就像是在地上画上了一副摇曳水墨画,阴影闪动于平整砖石之上。
蔺幽文和司空临到来时,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长长的竹杆已经为他们遮去了许多日光,并不是十分炎热。蔺幽文左右打量着四周,从腰带上拿下了绿珠,却还是半个人影也没发现,周遭一片寂静,只有偶而传来两声“沙沙”竹响,那是热风吹趟过了这里的竹叶。
她眼波流动道:“人没来。难道她是在这里埋着什么东西?”
司空临笑道:“她也没说必定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吧,难不成这个石碑是什么暗话,其实另有所指,只是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沙……”
忽然,有脚步声从后面轻轻响起,蔺幽文转过头,只见那个高大男侍从正从远方疾步赶来,三两下就走到竹林深处,看到他们两个在这里,显然也惊讶了一下,皱着眉头道:“二位怎么在这里?”
蔺幽文收起绿珠,礼貌地笑了一下,反而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男侍从还是紧缩眉头,停下了脚步,想了想,声音绷紧道:“我自然是有要事在身,还望二位让一让。”
司空临微笑道:“难道还有事要比抓那位袭击三少爷的刺客还紧急的吗?”
男侍从瞥了司空临一眼,面无表情道:“就是因为找不到那个刺客的线索,所以我才到处巡逻一圈。二位借过了——”
他从蔺幽文和司空临中间挤了过去,似乎是想走进到竹林更深处,手上却似乎紧紧握着什么东西,一副十分郑重的模样。
蔺幽文和司空临对视了一眼,冲着他点了点头,又对着男侍从道:“你和俞伯父说过这件事了吗?”
男侍从转过头看了蔺幽文一眼,将手背在身后,道:“说过了。”
蔺幽文眼神闪动道:“伯父他难道就不关心他三儿子的小腿吗?”
男侍从淡淡道:“当然关心。我刚刚就在老爷旁边服侍着,所以他才会派我出来,继续巡查家里可能的漏洞。”
司空临笑道:“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帮忙?”
男侍从冷冷瞥了他和蔺幽文一眼,道:“不需要。”
说着,他就又转过身去,直接走入竹林密集之中,身子仿佛也和墨绿的阴影融合在了一起,让人分辨不清。
司空临冲蔺幽文比了一个手势,又笑了一笑,突然喃喃自语道:“看起来俞伯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蔺幽文冷笑一声,道:“看起来,他还不知道俞三公子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司空临又故意放大音量道:“师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蔺幽文冷冷道:“你记得俞二公子之前是怎么说的吗?”
司空临道:“怎么说?”
蔺幽文看了一眼男侍从缓慢下来的脚步,眼神又转回到司空临身上,展颜笑了一下,道:“他说他已经是大了,母亲已经管教不了他了,还说我们可随便告状。那我们不是只有去找他严厉的父亲告状了吗。”
“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