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江水上空空荡荡,沈家的修士坐在船里打着瞌睡,轻轻摇晃的船仿佛就像是一张柔软的床,让他不由自主进入了梦乡。
“咚咚”
“是谁啊……”他自迷糊中砸了砸嘴,懒趴趴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咚咚”
“谁啊我去,”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怒气冲冲地朝周围看了看,提起剑就快步冲出了船舱,“齐汴沈家在这里,有事前面路都不能走了!你们谁啊?”
江面上并没有人,他瞪了虚空一眼,又狐疑地往拱形船舱上看去。
这是一艘长叶型小船,舱室上只有一间低矮简陋的船篷,他向上看去,那里也空无一人。
“咚咚”
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他咽了口口水,心里默念着功法口诀来给自己壮胆,突然伸出手臂,更加用力地瞧了瞧船篷——
“咚咚!”
“是哪家的道友在这里耍弄小子?小子给你赔罪,求您老现身出现。我们沈家在前面是真的有事,给您先道歉了。”
“咚咚!”
仿佛是在应和他一般,船篷突然猛烈抖动了两下。他吓了一大跳,几乎失去平衡摔到了地上,幸好手里还握着剑,勉强在船身上撑了一下,不至与落个翻滚落汤鸡。
“呼……这是干嘛呢,给道歉了也不出来。”他嘟囔着,干脆坐在船上甩了甩手腕,又抓过剑,准备再次借力站起——
一抹黑影流畅地滑过他的余光,汇入了剑的影子当中。
“啊!”
他连忙甩开剑,手掌撑着船,向后连退两步!船身很小,所以他很快到了头!
“你、前辈,有话好好说嘛,小子如有得罪的地方,你就直说,我给你道歉赔罪!”他惊慌失措,连连道歉道。
剑已摔在船身上,影子短短附在剑鞘下,却晃然抖动开来,拉长成一道长影!
影子还在和他说话:“沈家在前面有事?”
沈家小修士快速点头,忙不迭说着好话,又道:“是的是的。我们在前面是有些事。”
影子继续道:“难怪传送阵法不起用,传不到前面的地方了……”
小修士点头点得更加卖力:“是用了封锁的阵法。”
影子转了几个弯,仿佛在打量他似地,又道:“那水上呢,水路上就派了你来守门?”
小修士赔笑道:“是啊。”
影子的笑声听起来十分刺耳:“哈哈哈,可是你能拦得住谁?”
小修士低声道:“我当然拦不住谁,我靠的只不过是沈家的面子。若是沈家的面子不顶用,有人将我杀了向前走,那这个人就会是大小姐的敌人了。”
影子称赞他道:“你理解倒是挺通彻。以后就这样说话吧,刚才酸溜溜的怪恶心的!”
小修士勉强笑着点了点头,眼睛怯生生地瞪着影子。
“咚咚”
船篷忽然猛地震动了两下,影子哈哈大笑起来,绕着剑身伸长变短,不停打转,小修士看得内心更加惊惧,身子几乎缩成了一团,牙齿都在发抖!
“扑通”
剑忽然仿佛落地一样动了一下,影子倏然回归原位,再也没了动静。
小修士几乎晕了过去:“怎么回事?”
…………
蔺幽文司空临站在江水这边,粼粼波光闪动于他们眼前,在江水那一边,沈家修士人头攒动,他们匆匆忙忙地从这里走到那里,又从山上走到山下,一派热闹繁忙地景象。
火云盖住了那边的天空,却又在江水上方戛然而止,并没有溢过来。
蔺幽文无语道:“看起来他们都快完事了。”
司空临看了一会,忽然道:“也不知道郭吉道友怎么样了,就是跟着去琉瑜镇寻找朋友尸体的郭道友。”
蔺幽文低声道:“我当然记得他啦。估计把解追尸体领完就走了吧?”
司空临叹气道:“但愿如此吧。”
比起郭五,似乎还有一个人更加处于危险之中,只不过这人的修为实力实在是比他们高出好几筹,他们反过来担心他是一件很搞笑的事。
蔺幽文道:“好像若莹没有在唱歌。”
司空临笑了一下:“我也没听见他的歌声。”
蔺幽文叹气道:“他会不会已经被沈曲杀了,还是说他们已经变成一伙人了?”
司空临道:“这我们也不能知晓呀,只有进到了琉瑜里面才能发现。”
路边的树影忽然摇晃了几下,濯言从里面钻了出来,她甩了甩袖子,仿佛是想甩掉身上并不存在的水渍,对着蔺幽文二人道:“潜进去看了看,里面热闹得不得了,活人和半死不活的人混在一起,开着不打烊的集事呢。”
蔺幽文眼波流动道:“鼎里的人和塔里的人都随着出现了?”
濯言夸张地道:“是的!他们和沈家过去的修士打成一片,正开心着呢。我真替他们捏把汗,嘿嘿。”
司空临笑道:“里面那么多人,那我们怎么进去,进去了又如何搞破坏?”
濯言摆摆手,嘻嘻怪笑道:“不用我们直接动手,只要在旁边扇一把风,他们应该还会自己乱的。”
司空临眼神闪动道:“怎么说,内讧还未结束?”
濯言神秘兮兮地压低嗓子:”差不多,差不多。“
蔺幽文想了想道:“是不是有其他家的人也潜伏在沈家里面?比如纪徵,或者有茅慕笙之类的人?”
濯言对蔺幽文比了个大拇指,摇头晃脑地看着江水那边,火云浓烈艳烂,在其下行走的人被衬托地像一只只蚂蚁,暗淡又无神。
这些人根本不可能看到江这边的情况,他们已被火云里更加璀璨夺目的画面给占用了所有神识,根本不可能再匀出一点注意力放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