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人不是他叫来的。
秦若怜的火稍微歇了歇。
接下来她又听到程六说道:“我和初月的事儿本就是我的错,今日便是被桂花村的哥哥们打死也是活该,望山叔,您回去吧。”
乔望山立刻急了,但他也聪明,知道程六这是在演戏呢,立刻就配合的带着人要离开。
反倒是秦若怜,心气儿平静许多,开口道:“望山哥来的正好,这事儿我们趁着人多好好论一论,没得说我桂花村欺负人!”
桂花村的村长带着汉子们举着火把应和。
“就是,我们桂花村是讲理的,向来以德服人!”
于是这么两拨人就分别进了院子,浑身恶臭的王桂兰被丢到了中间,她这些日子在牛棚过着狗一样的日子,每晚靠着挤在牛旁边睡觉才不至于冻死。
可坚持到现在也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而程六呢,他脑子聪明啊,把狼狈的王桂兰往中间一丢以后,立刻进屋搬出来一把椅子放在堂屋外的屋檐下。
秦若怜瞧了他一眼,坐下了。
还肯坐,证明自己不会死的很惨。程六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擦了把汗。
至于秦若怜,她在赵氏口中听到的都是女儿的惨和程六母子的恶,往落梅村赶时她自己就脑补了一场与桂花村这些恶棍的恶战。
可到了地方以后她发现这里的情况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程六态度谦卑,村长以及村民都温顺讲理,而她想象里靠剥削自己女儿过的风生水起的王桂兰竟是一副快要被折磨死了的模样。
叫她一肚子气打在了棉花上,而且她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认知和真正发生的事儿肯定有偏差。于是她的态度也收了一些,先听听程六如何狡辩,再从中反击。
秦若怜目光锐利的看着程六:“程六,你来说说,你和我家初月是怎么回事?”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另所有人都没想到!
只见程六没有回答,而是进屋将丢在堂屋桌上的马鞭拿出来,递给秦若怜,然后站定在秦若怜面前,接着,竟直接双膝跪了下去!
他宽厚有力的脊背微弯,双手以拳撑地,头垂着,但却并不显得狼狈。
“母亲,您来这儿,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事,您知道的都没有错……只有比这更过分的。眼下简单的一句知道错了根本无法抚平初月所受到的伤害,您打吧。”
这一出把两个村子里的人都镇住了。
程望山瞧着程六实在于心不忍,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说话,便沉着脸压住那些想帮自己人说话的村民,不许他们发出半个音。
桂花村这边呢,看着程六高大的身影跪在秦若怜面前,心里头纷纷不是滋味儿起来。
男人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程六能跪秦若怜,说明他心里依旧把她当母亲,能在自己有倚仗时还把姿态摆到这个地步,就显示出他不可能是没心没肺的畜牲。
但却没一个人开口。
这事儿是秦妹子的事儿,他们这些人是来撑腰的做打手的,要一切听秦妹子的话音。
便在这凝固的寂静之中,秦若怜只开口问了一句:
“初月差点被赵癞子欺负,你不禁不信她,还打了她一巴掌,对不对?”
程六薄唇抿成一条线,须臾开口:“是。”
窥一斑可见全貌。
只这一问,秦若怜就能猜到女儿在这程家过的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