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寒时低声道:“那我可不可以现在就看看你?”
盛翘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再开口的时候鼻音很重:“嗯。”
席寒时抬手想安慰她,才发现眼前浓重的黑暗突然晃了晃。
紧接着整个世界的景物渐次亮起,陌生的光景充斥在视野中,不断聚焦,从清晰到模糊,从更清晰到更模糊......
反复校准,视线也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
可是那个模糊的身影却那么近,近得好像抬手就能触碰到。
席寒时眼睫颤起来,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方向。
直到缤纷的色彩覆盖了浓重的黑暗,直到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
才克制地抬眸。
盛翘想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场景,灰色瞳眸恢复了短暂清澈明晰的人抬手碰到了透明的壁垒。
深邃沉静的眼里,微微漾起的波澜里浅色浮动,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望着她。
然后抬手,缓缓地蜷缩起手指。
喊了她一声:“翘翘。”
盛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热泪盈眶。
或许是因为恢复视力的纸片人太像记忆里的人,又或许是因为她早就不知不觉地忘了这只是个游戏。
她只是,很难过。
难过他这么久才见了她一面,而她有时候连游戏都会忘记上。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她可以随时离开,他却只能在无声的黑暗中静静地等她上线。
就连见面,都是奢求。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砸在枕头和被子上,连大灰狼蓝灰色的毛都被沾湿了。
盛翘哭得很伤心,席寒时望着她,声音沙哑:“翘翘。”
他不想看见她哭,手指停在透明壁垒上的人低眸:“别哭了。”
左上方的倒计时无比刺目,盛翘哽咽着擦去了眼泪,想到纸片人老公好不容易能看清她的样子,就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模样,又是懊悔又是愧疚。
她摇了摇头,抽了抽鼻子:“我不哭。”
声音里还带着哽咽的人勉强让自己平复片刻:“哭得太难看了。”
席寒时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过了片刻,才垂下眼睫,手指落在屏幕下方,似乎想要和她十指相扣,但是却做不到:“不难看。”
他不知道自己的嗓音已经嘶哑得不像话了,还在安慰她:“我们翘翘最好看。”
眼睫有些潮湿的人对上了盛翘的视线。
她的眼睛还和以前一样,清澈得像是能盛下整个璀璨星河。
就是眼尾,哭得都红了。
席寒时想为她擦去眼泪,也想永远这么看下去,但为了避免吓到她,还是没有和她对视很久,就克制地移开视线。
还是盛翘触着屏幕,让他看她,他才又看回来,低声唤她:“翘翘。”
“嗯。”
“翘翘。”
盛翘鼻子又酸了,竭尽全力才压住语气里的哽咽:“嗯。”
他喉咙微滚,嗓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了:“翘翘。”
他看她的眼神很深,像是在一遍遍地临摹他的珍宝。
声音却很轻:“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甚至到现在,还会恍惚觉得,这些只是他在黑暗中待久了,臆想出来的梦境。
男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透明的壁垒。
明明是错位的两个世界,却在这一瞬间有了片刻的重合。
盛翘摸着屏幕,哽咽道:“不会的,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天天见面。”
不会见不到的。
左上角的数字变得鲜红,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盛翘看到他望着她,灰色瞳眸里好像倒映着她的身影,如同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忍不住鼻子发酸,视线再一次模糊。
席寒时嗓音沙哑,最后只喊了她一声:“翘翘。”
随着画面开始褪色,那一声“翘翘”也像是缓慢淡去一样,盛翘忍不住伸手--
男人抬手想靠近她,但是却无法再近一步,只能看着她的眼泪砸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