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寒时从来都不是无法隐忍的人,可是盛翘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重要到,他可以一次次妥协,一次次放弃收集到的筹码,才会现在,处处受限,处处为难。
005沉默地敛眸,半晌才道:
【他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他。】
系统却张张嘴,等005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忍不住出声:
【他当初被回收,也是因为盛翘吗?】
005顿住。
【因为规则,对盛翘下手了?】
005沉默。
这样的沉默,却更像是默认。
席寒时不惧深渊,却不能踏错一步,因为一旦走错,就会看到盛翘在万籁俱寂中跌下雪山的身影。
系统在席寒时的记忆里看到是无数个没有白天的夜晚,还有守在她病床边,压抑的呼吸声。
005却只能看到席寒时浸在寒夜里潮湿的双眼。
他的父母已经死于车祸,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盛翘什么都没做,就被他牵连吗。
她本该拥有大好的人生,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去看她喜欢的景色。
宋竺是迫不得已。
那席寒时呢。
他努力地逃脱他们的操控,难道是为了亲手把喜欢的人置于死地吗?
005没有回答,系统却知道不会有别的答案了。
它忽然想起在席寒时记忆里看到的那一幕幕。
盛翘苏醒的那个夜晚,大雪停了。
他们所在的地区常年冰雪覆盖,所以医疗条件并不算发达,狭窄的病房挤着那些庞大的医疗器械,机械化的生命线在不停起伏,盛翘眼睫轻颤地睁开眼,握着他的手小声问宋竺去哪了。
她说,不是宋竺的错。
席寒时比谁都知道那不是宋竺的错。
因为看到它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是他的错。
她跌落雪山,原来是因为他。
它出现的时候,席寒时的瞳孔还覆上霜雪,指尖发白的人攥着那张病危通知书,靠在墙壁上,浑身像是落满了山顶终年不化的雪。
盛翘没醒多久,就迷迷糊糊地再度闭上了眼睛,不肯松手。
席寒时一直陪在她身边。
给盛翘诊治的医生在讨论着盛翘的病情,最后刚得出基本稳定下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结论之后,窗外就响起火车长鸣的汽笛声。
汽笛声划破长空,盛翘靠在他肩上,眼睫上仿佛还沾染着清晨的晨露,005就是在那一片寂静中,听到男人哑声回答:
【我接受回收。】
他握着盛翘的手,听着她的呼吸声,过了好半晌,才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重复:
【我接受。】
他承担不起再目睹一场车祸的风险,也承担不起盛翘消失的代价,所以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放弃了他准备和经营的一切,接受了回收。
没有人知道席寒时消失的那三年是因为盛翘。
也没有人知道,他在眼睁睁看着她被卷进高山层层的雾霭,裹进层层的深雪里,也眼睁睁看着她躺在病床上,亲手签了那三份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在想什么。
只有005看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知道席寒时在接受怎样的煎熬。
005记忆中,从未见过隐忍内敛深沉冷静的人如此胆怯,也如此......不顾一切。
那是它第一次觉得,或许席寒时真的该被回收了。
他不再是一段计算精密,毫无错误的程序。
他真正的变成了一个可以被弱点掌控,毫无保留,甚至甘愿牺牲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