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扯衣服后面的褶皱，陆阳也打量着一会，衣服很得体，穿上之后，外婆好像从一个农村的老太太，变成了一个城市人了。

不得不说，还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一件好点的衣服，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形象。

“姥娘，你最近身体怎么好？”

陆阳也搬了个椅子过来坐下。

开始询问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还行啊。”

外婆将新衣服又换了下来，重新将那件已经起球的了蓝色袄子穿在身上，老人就是这样，新衣服舍不得穿，宁可藏在箱子里。

“就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阳又问道。

外婆按了按腰，说道：“就是腰有些毛病，有时候疼，有时候又不疼了，还有腿，一到快下雨的时候就开始疼起来了。”

腰疼腿疼这个，陆阳是清楚的。

这些都是陈年的老毛病了，腰是年轻时候大集体一起修大坝的时候，连续挑了几十天的泥土，压坏了，腿是风湿病，也好多年了，陆阳小时候在钱家庄住，只要外婆腿疼了，就知道要下雨了，比天气预报都要准的多，那个时候天气预报并不是很准，你可以不相信天气预报，但不能不相信老寒腿。……

但这些，都不是陆阳在意的。

“还有，胃有些不舒服，最近消化不好，一直涨肚子。”

听到这话。

陆阳面色严肃起来。

“姥娘，消化不好不一定是小问题，我这次刚好回来了，带你去看看吧。”

“看什么，吃点木瓜就好了。”

外婆摇头。

木瓜消气，治疗胀肚子，这年代的老人，基本上都知道一些偏方。

陆阳摇头，说道：“这个季节木瓜可不好找，咱们还是去检查一下，去年咱们检查，不是还送了一箱油吗？今年也有活动！”

劝说不行，陆阳只能继续用老办法。

“今年也送东西吗？”

听到这话，外婆有了一些兴趣。

陆阳心中一定，笑着说：“今年好像是说送两百个鸡蛋，但年纪必须要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才行，说是什么关爱老人计划，姥娘，你到年纪了吗？”

“我今年七十二呢。”

外婆一听，自己满足了条件。

“是啊，你刚好到了年纪，肯定要去看看，这种机会可不多，说不定明年人家就没这个活动了。”

陆阳继续说道。

“还是在咱们县医院吗？”

外婆把收音机关掉了。

“不是，这次是在江城，也不远，开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我本来就要过去，到时候顺路去检查一下。”

“江城啊，跑那么远啊，我想想……”

陆阳没有再催促。

这事情。

只要外婆不是那么排斥就好了，等小舅回来之后，和他一说就妥了，外孙的话可以不听，自己儿子的话，肯定是要听的。

陆阳到这边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陪着外婆聊了一会天，小舅就骑着摩托车回来了，先将一个脏兮兮的帆布袋扔在墙角，钱军连忙进屋，说道：“小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大老远，他就看到陆阳在家里。

“小舅，我今个刚回来。”

“还没吃晚饭吧，等会别走，我炒两个菜，咱们三个先吃。”钱军用毛巾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去洗了洗手。

“不等我舅娘吗？”

陆阳起身跟了过去。

钱军说道：“等她干什么，她要加班，晚上就在工厂食堂里面吃，伙食可比咱们都好。”

“那行，我也过来帮你。”

做饭的时候，陆阳和小舅说了一下带外婆去检查的事情。

还严肃的说道。

“年纪大了，胃有问题肯定不能拖，一不小心，小问题就变成大问题了。”

钱军将炒好的菜，用锅铲倒进盘子里面，又洗了洗锅，说道：“非得要去江城吗？咱们县的医院不也可以，你外婆年纪大了，江城那么远，要是没什么事情，不是白折腾了。”

钱军并不反对去检查，只是觉得江城太远了。

对此，陆阳在心中早就已经想好了回答，他说道：“不一样，我姥娘她是胃有问题，肯定需要做胃镜看看，她年纪又大了，胃镜只能做无痛胃镜，这个有些风险，只有去大医院才放心，咱们县医院能不能做无痛的都不好说。”

钱军不太了解陆阳说的胃镜，但听到陆阳这样说，觉得是有些到底，老人年纪大了，肯定要保险一些才行，他点了点头，说道：“那行，江城就江城，也不是很远，我请两天假，咱们一块过去，你姥娘心也大，胃痛这么大的事情，也和我说说……”

“你天天上班，回来这么累，她估计是不想你担心吧。”陆阳看了看门外。

钱军沉默了片刻。

比起在钱家庄，现在的日子已经好过多了，他带着老家的一些人，当起了小包工头，一个月能赚个一万多，但比以前是要忙了许多。

忙起来了，他也没办法和以前在农村那样照顾自己的妈。

“小舅，你这好请假吗？不然，把我爸喊上也行，他那边走两天也没什么问题。”

陆阳其实并没有打算让钱军跟着。

钱军说道：“好请假，说一声就行了，村里那些人都很自觉，不用我督促……我不去，就少几天的钱，没多少。”

“嗯，那行，咱们一起过去，看你也累的不行，就当是放假散散心吧。”看了看小舅，陆阳叹了口气说道。

小舅的脾气很倔。

记得当时，外婆病重的时候，小舅宁愿低价卖房子，也不愿陆阳拿钱出来，还是老妈和小姨劝说了好久，再加上房子一时半会卖不出去，小舅才接受了。

若是平白无故的馈赠，小舅肯定不会接受，所以陆阳也只是暗中帮着他，承包工程，这些是陆阳出的主意，小舅自己把人联系好了，马上就接到了活，第一份就是林艺红的茶山修路，这是一个大工程，干几个月，开始他这边才几个人，后来慢慢磨合，慢慢发展，人越来越多，第一个活做完之后，跟着小舅一起干活的就有十几个人。

可以说，没有陆阳的帮衬，小舅的第一步可能就直接夭折了，万事开头难，多少人都倒在了第一步，在12年的小县城，现在可以月入一万多，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人了。

小舅娘那边工资也不低，攒上几年的钱，在县城就能算的上颇有积蓄的家庭了。

几个菜很快就炒好了。

吃饭的时候，小舅提起了这件事，见儿子和外孙都坚持，外婆也就没有反对，陆阳趁热打铁，把时间约在第二天上午。

夜晚，九点半。

寒风瑟瑟。

恒源制衣厂，大门外不远处。

钱军坐在摩托车上等待着。

等了一会，厂子的侧门打开了，一群工人从厂子里走了出来，钱军打起了精神，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