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文淑柔软的双唇堵住了陆云惊的嘴,良久,才抬头,轻声道:“他是魔岩城的人,一身蛊毒之术很是了得,我这次请他来,主要是为了除掉那三家的人。”
陆云惊面露担忧之色,皱眉道:“表妹,要除掉他们,我出手便可,为何还要这般大动干戈?那魔岩城我有所耳闻,还是少接触的好,免得引火烧身。”
“表哥你就放心吧……”一抹柔软,夹杂着温热,立即传遍陆云惊全身,他身体立即一阵颤抖,完全将之前的话抛到了脑后。
“啊……”
……
午夜时分,到东来客栈的客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一抬常态的多了起来。
人们在浑浊的空气中喝着辛辣的陈年粗粮酒,借着酒劲,一番往事被浇了荤腥和油,从一张张浊臭,生满了大黄牙的嘴里喷吐出来。
这家客栈,或许不是喝酒品菜的好地方,却是柳阳城中打探消息,获取情报的不二之地。
这地方,鱼龙混杂,集合了三教九流,到过这家东来客栈的人都知道,当你正与一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家夫同坐一桌时,千成莫要以为他就是真的农夫,极有可能,在你同他擦肩而过后,你的所有秘密,都已经被那个人掌握。
今羽就坐在东角的一张桌子前,这是老旧的桌子,因为常年磨损,红漆面已经被磨光,露出了里面沾染着油污,尘土和衣服碎屑的闪亮木面,尤其是桌子边前的六个被胳膊肘磨出的凹陷,更显示出了这张桌子曾经经历了多少顾客。
桌子一边的地上,酒着一摊酒,酒味儿夹杂着浓重的汗味儿,非常浓烈,弄洒酒的人,是一位身着一身粗布麻衣,身材魁梧的中年人。
今羽坐的位置,刚好能看见他的侧脸,那是一张像是被炭火烤过的猪皮一般的脸,皮肤粗糙,油光满面,酒精在他脸上烙印下了浓重的赤红色。
这个人,已经喝多了,可还在喝,似乎,他今天遇到了什么令他不顺心的事,要借酒浇愁。
今羽的目光,慢慢的从中年人身上移开,落到了对面一位满身尘土,瘦的像是门外挂着的牌匾般的农夫身上,他的粪叉就靠在了旁的柱子上,几乎是同柱子垂直,却直立不倒。
那三条尖锐,弯曲的叉头上黄色污垢遍布,结成了一片片好似铁锈般的块状物,有不少人会时不时的盯着那叉头,似乎是闻到了屎的恶臭味儿。
这个农夫,实在是讨人厌恶,偏偏所有人都只会向他投不不善的目光,却无一人上前去把农夫哄出去。
西角,却坐着一位唇红齿白,模样俊秀的白衣青年,一把折扇放在桌上,正举杯自饮,完全不在意空气中的气味,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东来客栈里,共有一十六张桌子,除了四张桌子由一人独占,其余皆是坐满了人,甚至有的桌子前,挤着十来人,却无一人敢到那四张桌子前坐下饮酒。
今羽身上气息强大,那中年男人身材魁梧,充满了力量感,那农夫一身臭味儿,那青年一眼看上去便是富家子弟,他们四人,几乎成了整个东来客栈里,最为瞩目的存在。
今羽的目光,最后落到了那白衣青年身上,他似乎有所感应,和今羽目光相接,旋即目光变得温和,冲今羽淡淡一笑,顺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扇子,缓步走到了今羽所在的桌子前坐了下去。
“兄台可是初到柳阳?如若不嫌弃,可否能与小弟喝上几杯?”那青年端起酒壶,给今羽满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
今羽瞧了一眼青年手中的扇子,上面题字落款处,有一个小小的吕字,“原来是吕家的兄弟,我先干为敬。”
今羽举起了酒杯,喝光了杯中酒。
那青年眉毛一挑,对今羽认出了他的身份颇感惊讶,旋即啪的一声打开了手中扇子,笑了起来,“兄台果然慧眼,这点小细节,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青年一口饮尽杯中酒,继续道:“兄台可也是因为传送法阵损坏,无法离开柳阳城?”
今羽点头,道:“兄台猜的不错,所以我顿感心中郁闷,便来此借酒浇愁。”
青年淡淡一笑,道:“若是论起借酒浇愁,你旁边的这位兄弟,烦恼事儿可要比你多啊。”
“谁在说我?”那魁梧中年人虽然人已醉,耳光却灵光的紧,听到声音,立即转头,晃着脑袋,嗡声嗡声的道。
“段兄,何不过来一座?”青年道。
“小白脸盛情邀请,却之不恭。”那魁梧中年人摇摇晃晃的走到桌子前坐了下去,屁股下的凳子吱嘎一声,险些折断,被压成了弓形。
今羽看着那魁梧中年人,不禁暗叹,好强的力量,这人看上去虽然身材魁梧,体量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百八十余斤,那足有二寸厚的木凳,所能承受的力量,少说也有四五百斤,这位一座上去,便出现了此等变化,已然能够说明,这位,是一个练家子。
恶!扑!
那魁梧中年人先是打了一个酒嗝,又放了一个响屁,惹的周围不少人都皱着眉头捂住了鼻子,这位不知道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屁的臭味儿直往鼻孔里钻,仿佛桌子上的菜都变了几分颜色。
有几人已经起身,朝客栈外走去,嘴里骂骂咧咧,那魁梧中年人转头看了一眼,尴尬道:“兄弟莫要介意,我今天吃了点黄豆外加一点鹿肉,又喝了点酒,所以这肚子有点不争气。”
那青年看着魁梧中年人,捂着鼻子,“猎三儿,大伙谁不知道你是远近闻名的放屁大王,今天在这位兄台面前,你怎的还像是大姑娘上骄一样?头一回大大伙面前放屁?”
那猎三儿瞪了青年人一眼,却并不生气,“小白脸,我可不像是你,有屁憋着不放,暗地里再寻个没人的地方稀里哗啦,俺这叫实在。”
“要论起实在,有谁能比我实在?”在这时,那农夫抄起了粪叉到了桌子前,当的一声杵在了地上,松手坐了下去,那粪叉竟然不倒。
白衣青年看了一眼屎黄色的粪叉尖端,立即皱起了眉头,捂紧了鼻子,道:“农不丰,快把你这东西拿走。”
农不丰嘿嘿一笑,“秋锦白,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规矩?粪叉不离手,这样我才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