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羽看着那一脸巨脸，心绪也跟着脸上的表情，变得祥和，安然，“看来他们死后，灵魂都到了这里。”

今羽喃喃道，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从那一脸巨脸上移开目光时，不经意间，他突然看见，那一脸巨脸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张开了大嘴，冲着今羽放声咆哮，那透着无尽恨意的吼声在今羽心中回荡，在深洞中卷起了一阵狂风，破洞而出。

强烈的风压迫使今羽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喘着粗气，当他再次紧攥起拳头时，发现他手掌心的汗水，已经变得像是寒冰一样冰冷。

“这是怎么一回事？”今羽怔怔的盯着漆黑的洞口。

“你看到了什么？”风萧走到了今羽身边，一只手按在了他肩膀上。

今羽感觉到有丝丝温度从风萧手掌不断传到身上，躁动的心绪平静了不少，“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狱。”

风萧听的皱起了眉头，今羽的话，让她有些理解不过来，她慢慢从今羽肩膀上抽回手，一步一步走向了深洞口，今羽突然叫道：“风萧，别看！”

等今羽的叫声落下时，风萧却早已经低下了头，朝深洞中望去。

今羽几乎不假思索的冲到了风萧身边，伸出手，想要把她拉回来，却见到她嘴角浮现出了微笑，美目一眨不眨，在出神，今羽不忍心去打扰风萧，缓慢的抽回了手。

就这样，风萧在深洞边上一直看了很久，忽然她的脸颊上，有两行热泪流下，转过头，看着今羽道：“它们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这么对待它们？”

今羽一怔，伸手把风萧拉到了身边，风萧伏到了今羽胸膛上，低声啜泣，今羽不知道风萧究竟看到了什么，见她哭的伤心，不忍去问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别哭，没事的。”

风萧突然抬起了头，直视今羽，“人类之间的恩怨，为何总是要去一些无辜的生命牵扯进来？”

“你看到了什么？”今羽突然意识到，风萧看到的东西，绝对和他见到的不一样，而风萧的问题，今羽没办法去回答她，不论是人类还是魔兽，只要他们有思想，就会有矛盾冲突，就会发生杀戮，就会牵连到一些弱小的无辜生命，从前是如此，现在是如此，将来，也会是如此。

不断循环，永不停息。

今羽伸出手，轻轻的替风萧擦去眼泪，风萧的眼泪却止不住的一直往外流，她笑了笑，笑的很凄惨，“我看到了很多小动物，它们在黑暗里抱成了一团，不知所措。”

“想必它们是在我们争夺落花宝藏的时候，被波及而死的吧。”今羽重重叹气，在风萧的影响之下，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罪恶感。

“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提过我从前的生活吧？”风萧走到了一旁，坐到了一块玄青色石板上，今羽也走了过来，坐了下去。

“你说你从前不是跟着一个婆婆一起生活，是她把你养大的？”今羽回想着从前风萧对他说过的话，过了一会儿，轻声道。

“除了这些，我再没有跟你说过别的吧？”风萧道。

今羽点了点头，道：“没有。”

风萧抬起头，望向了漫天繁星，伸出手，在几颗闪亮的星辰上画了一个形状，今羽看的清楚，那像是一条狗。

“我小时候，婆婆家里有一条大黄狗，它叫虎头，听婆婆说，它的年纪，比我现在还要大。”风萧眼前慢慢浮现出了那一条大黄狗的模样，浓浓的回忆涌上心头，呛的她鼻子一酸，再次流下了眼泪。

今羽见风萧再次流泪，想要去安慰她，却发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暗骂自己为何到了这种时候变得这么笨，想了一会儿，今羽才道：“那条狗，一定生的虎头虎脑的吧？”

风萧点头，道：“恩，它很聪明，经常会帮婆婆做一些事，比如去拿药灌了，去把不用的东西扔掉了……它见我特别的亲，每当我炼功累的时候，都会躺到它身上休息。”

“那后来呢？那条狗呢？”今羽问道。

“它死了！”风萧泪水簌簌落下，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拳头滴落到了地上，“婆婆仇家不少，有一次，仇家找上门来，刚好婆婆有事外出，留下了我和虎头在家里，我当时害怕的要命，就带着虎头躲了到了药柜后面，后来却还是被发现了，当时虎头为了保护我，冲出去咬住了那个人的手，死也不肯松口，那个人大怒之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虎头就倒在了地上，然后他掀翻了药柜，把我提了起来，就要杀我。”

风萧说到这里，已经快说不下去了，抱起了双腿，低声哭泣，今羽见风萧这般伤心的样子，他的心像是针扎一般痛，轻轻搂过风萧，温声道：“那个时候你还小，不是么？那个人，不是你能够对付的了的。”

风萧靠在了今羽肩膀上，继续道：“后来婆婆回来了，杀了那个人，我当时根本不关心这些，一心只想要救虎头，可惜已经晚了，它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嘴里吐出了血，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它看我的眼神，它像是在安慰我，你知道吗？”

今羽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今羽难以去想象，当时幼小的风萧，在经历了那件事以后，会对她的心灵造成什么样的创伤，以至于到了现在，她从深洞中见到了那些小动物的魂魄时，突然触动了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一根弦。

“你答应我，今后尽量别去杀害那些无辜的小动物，哪怕是一只狗，一只猫，好吗？”

今羽重重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尽量去爱护那些小动物。”

风萧笑了笑，靠在了今羽肩膀上，她感觉温暖，安心，心中的异样情绪迅速退去。

今羽拍了拍风萧肩膀，道：“我们是时候看看，那洞里到底有什么了。”

风萧点头，和今羽同时起身，“你确定你听到的那个声音不是幻觉？如果是幻觉，那我们可什么都得不到了。”

“放心。”今羽笑着道，一扬手，四块魂器谱脱手而出，结合在了一起，在淡淡的灵光托浮之下，悬在了深洞上空。

“魂，玉，玄，灵，谱。”五个暗红色小字自碎片上浮现，字迹清晰可见，一股奇异的波动从碎片上散发而出，像是音波一般冲进了深洞，发出了一阵像是幽长的鸟鸣般的声音。

今羽心情颇为有些激动，走到了深洞边缘，低头向下面望去，他看见，在一众小动物之灵的簇拥之下，一块黑色碎片被送出了深洞，几个旋转，与上空的魂器谱碎片对接在了一起。

那一刹那，一道古老，沧桑的声音从今羽脑海之中响了起来：“魂灵现，玄玉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