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抬头看向老夫人。

“或许吧，或许在您眼中我执迷不悟，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是师家的儿媳，但在那之前，我也是杨家的女儿。一切都还没有定数，我为何不能冒险？女人这一生，从嫁人那一天开始，就是探险的开始。就如同二十多年前的我…”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语气落在空气里悠悠的，听起来竟有些怅然若失。

老夫人怔了怔。

杨氏忽的又是一笑。

“母亲，其实我原本可以不走这条路的，是你们，是师家…误了我。”

老夫人震惊。

“你…你…”

杨氏嘴角微勾，脸上笑容不改，眼神里却仿佛冰与火的交融，写着深藏多年的心事。

“当初侯府派人来我家提亲，我以为是二公子…因为在那之前，我听说二公子可能即将大婚。却没想到，他想要娶的是别人。而我，阴差阳错的嫁给了他的兄长。母亲可知道，新婚之夜，我有多恨？”

老夫人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呼吸都开始急促。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素来稳重冷傲的长媳，竟藏着这样悖伦的心思。

杨氏一旦开了口就不打算停止，相较于老夫人的震怒错愕，她却十分平静，“我嫁给了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我也有想过认命。可他不思进取，甚至连自己的世子之位都保不住。我爱的人和别人情深义重，恩爱相守。而我的丈夫花心成性妻妾成群，从未将我放在心上。侯夫人的尊贵，丈夫的宠爱，都是别人的…我，一无所有。”

她勾唇，笑得自嘲又冷酷。

“我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师家耽误了我，乔氏抢走了原本应属于我的一切，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蹉跎一生！”

真相永远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最初的震惊之后，老夫人除了愤怒还有后悔，后悔没能看清杨氏的真面目，后悔帮长子娶了这样的女人。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她惊愕道：“远修也知道？”

杨氏嘴角讽刺越发浓厚，“他当然知道。知道自己的妻子心有所属，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怎样一个人。但他孝顺，不愿因内宅之事劳您操心闹得阖府不宁，更不愿累了侯府名声受损。甚至大度到不曾与自己的兄弟有任何的嫌隙，哪怕是被赶出府，也依旧无怨无悔。呵~”

老夫人僵硬的坐着，神情怔怔的，失了言语。

杨氏诡异一笑。

“母亲，您当真以为召回一个庶子，就能撑起整个侯府么？”

老夫人看着她，忽然瞳孔一缩，厉声道：“你什么意思？你，你做了什么？”

杨氏神情慵懒，漫不经心道：“从始至终，整个侯府都没人将我放在心上。那么，我为什么要帮着你们守护师家百年基业？既然如此，不若就让这武安侯府的牌匾…就此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