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炾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这种感觉在看着其他大臣脸上若隐若现的喜色的时候尤为明显。
朝堂上新任的帝王并不像之前所有的皇帝一般,就算是长了一副绵软好欺的模样,硬撑也要摆出一副威严庄重的模样。风裕半躺在龙椅上,一只脚毫不在意地踩在那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椅子上,神情慵懒至极。
李炾站在下面看着上面高高坐着的和他所认识的风裕截然不同的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人会变成这样。要用个什么词来形容一下现在的风裕的话,李炾的脑子里两个字,而这两个字以往他从未想过风裕会和它们产生联系——妖娆。
说是妖娆其实也不甚准确,那是一种不带丝毫女气的懒散,更准确点的形容或许是,妖异?
风裕半躺在龙椅上,一只手还端了个酒杯,把几个颇有资历的老臣气了个倒仰。三朝元老穆大学士颤巍巍地站着,伸出哆哆嗦嗦的手指着龙椅上不修边幅的风裕,气得整个人抖得像风中残烛。李炾在一边看着,生怕这大学士一个激动当场晕在那里。
“荒唐!荒唐呐!”老学士哆嗦了半天总算骂了出来,像是突然喘匀了一口气一般,整个人也不抖了,站在那里中气十足地指着风裕破口大骂,“你这,不守礼法没有规矩的昏君!对不起祖宗基业的不肖子孙!大魏交到你这样只懂打打杀杀的莽夫手里真是老天都瞎了眼!天要亡我大魏!你这卑鄙的...”
话音儿只出了一半,风裕皱了皱眉,手一挥,两个身形壮硕的侍卫就堵了穆大学士的嘴,丝毫没顾忌大学士已是将近古稀之年的老人,两只胳膊一架就给拖出去了,走了很远仿佛还能听到老学士呜呜咽咽的骂声。
刚才还有些喧闹的朝堂像是被突然丢进了冰窖一般安静下来,气氛冷地像是结了冰。
这档口风裕倒是笑起来,笑声里带了些愉悦,在那老学士刚被拖出去的情境下听着让人觉得有些后颈发凉。李炾忍不住抖了抖,后背上好像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风裕坐起来,看着下方安静如鸡的文武百官,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笑声越发大起来,直笑得下方群臣面面相觑,鸦雀无声,似乎连喘气都停了。
半响之后,像是笑够了,风裕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伸手点了点李炾的方向:“你们这群人,多跟人李卿学学,看人家,年纪轻轻的比你们这帮老东西都沉稳多了。”
李炾看着周围瞬间有些敌视的气氛,只是皱了皱眉,他现在越发有些看不懂这个原本算得上英明神武的老大了,这种类似鼓动他人敌视的手段看起来有些幼稚得可笑,但有时候还真有点用处。
看着下方神色开始变化,又有些冒出以往勾心斗角苗头的朝堂,风裕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道:“诸位卿家可还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的?”
几位老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早先商量过的谁谁谁牵头进谏请皇上广纳后宫开枝散叶的奏本现在在袖中格外烫手,看了穆大学士的下场之后,几个人似乎一时半会儿鼓不起上折子的勇气了。毕竟谁都知道,早在这位爷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有宠妻如命的传言。原本这几位想着,就算这行伍出身的莽汉再莽撞,这么多老臣一起进言碍于朝堂稳固总也不过挨两句骂。谁曾想这厮竟然真敢动手,那谁还敢出头第一个触这霉头,霎时间几个往常极为活跃热爱挑刺的老臣安静地像下不出蛋的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