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缠人?头儿就是不忍心说破,其实你作为一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完全不可能加入我们的勇者团!”
“就是这样。”海尹娜道。
牧师内心:那弄臣那里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是也没有自保能力吗?该不会就是因为露露缇雅跟你说了一句“好帅啊”你就要把他吸纳进来吧,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宠媳妇的……你就不怕弄臣把你绿了吗?
麻子六心想:我此举不过试探各人性格,现在看来,这个海尹娜充满正义感,我完全可以利用海尹娜他们帮我夺回三枚勋章。虽然把露露缇雅变成偶像利润更大,不过我麻子六也是知进退的人,不能不识抬举,勋章寻回来,我也就知足。而且,当你们拒绝我的第一个要求时,就已经背上了负罪感,这样我再提一个不违背你们宗旨的要求,就不像是我平明寻求帮忙了。
于是麻子六开口声泪俱下的诉说道:
“是,我是没有自保能力,我也是知进退,识抬举的人,不会央给。”
“但有一事相求,便是那警卫夺去了我朋友的三枚勋章,昨天我正在奥林镇饮酒,一个叫弄臣的服务生杀了镇上的恶霸阿普,我朋友便是那警员委托我保管好他的三枚勋章,自己去追寻那危险的杀人犯了。他以前是王城的一名优秀骑士,救过很多人,所以被授予了勋章,他为了保护一个小女孩,勇敢地与皇室做斗争,最后却受到诬陷被贬到奥林镇这种混乱之地终生流放。他是真正的英雄,而我是他最贴心的朋友,所以他才暂时把勋章给我保管,这下子被警卫以‘惩罚’的名义收上去,我实在心有不甘。”
麻子六伸出两只手:“尽管我打磨骨笛把手磨坏了,但我一点不心疼售卖骨笛的钱被没收,那完全是我活该。我所担心的,遗憾的,感到痛苦的,是我朋友那些勋章也被一并收了上去,那些东西对于一个骑士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麻子六编的自己都快信了,他觉得自己如果做个小说家应该也不错,他觉得能编出“勇敢的与皇室作斗争”的自己也是相当勇敢了。
海尹娜勇者团的四人完全被他声泪俱下的说辞打动了。
武器匠人说:
“都知道弄臣是真正的男子汉,没想到这位警员是比弄臣还铁的汉子!头儿,这忙我们一定得帮。”
海尹娜道:“是的,请你放心。”
牧师叹口气:“你是说,现在救了一个小女孩的人正在抓捕一个救了老婆婆的人?”
“正是如此。”
“呐呐,你在说谎吧?”露露缇雅把脸凑到跟前。
“何……何出此言?”麻子六心头一惊,这精灵果真不能小觑,看看哈根达斯的下场就知道把眼前这美丽女子看扁是什么下场了。
“卖笛子的钱被没收了,你不可能不心疼吧?”
这精灵果然还是个傻子啊,麻子六松了一口气:
“是……我是有点心疼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真是个小机灵鬼。”
“就算你说咱家机灵,咱也不会高兴呐!”
真够傻的,不过既然他们要帮忙,还是感谢一下,回头用藏起来的钱给他们的马买……这好像是一头猪啊……那就买点猪食喂一下吧。估计有这个淡泊名利的头儿,他们也不可能受什么贵重的礼物了。
“那么,西塔和李,就麻烦你们两位去好好跟警卫说一下吧。”
“是。”武器匠人和牧师回复道。
此时距离天明还有五个小时,世界依然沉默在一片黑夜织成的网中。
在向同一个方向狂奔一个小时之后,牡马看见远处有一个影子在晃动着。
那似乎是一个人。
牡马顺从的血液叫它驻足等待眼前的人类。
为人类服务。
这就是在经过血腥的筛选过后遗留下来的终极意志。
都德感觉乳酸已经堆积在了他身体的各个角落,他想象着自己能够把肉摘下来,用神奇机器吸干其中的废物,使自己重获新生,但幻想过后,他依然面对着茫茫的戈壁。
沙子。
石头。
沙子。
石头。
沙子。
石头。
母亲。
家。
家。
家。
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
都德口干舌燥。
都德感到荒芜。
他的脑海中不断出现闪烁的幻梦,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要飞离干涸的肉体,他痛骂自己离开小镇离开得太仓促,以至于没有带上足够的水和食物。
要是有飞毯就好了。然而没有飞毯。
要是有水就好了。然而没有水。
要是有一匹健壮的公马带我疾驰而归就好了。然而……
真的有一匹健壮的公马啊!
都德揉了把眼睛,但那匹马就呆呆地立在那里,正在等候着他。他身体孱弱,浑身瑟瑟发抖,他被莫名其妙地派去讨伐恶龙,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伙伴们死去。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疯狂,而家里住着一个刚刚杀人而逃的通缉犯,此时,都德脑海中只呐喊者一句话:
“老子真幸运!”
他靠近那匹马,细细端详着那匹马柔顺如镀了油的棕色皮肤。
即使在都德翻身上马的时候,他的眼也片刻不离这匹马,仿佛这是一场梦境,而一旦他的眼睛离开,这桩大梦就会突然醒来似的。
莽莽戈壁上,伫立着一骑。
此时黑云翻涌。
此时心潮澎湃。
都德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匹马究竟会给他带来什么,他用手掌在马柔软的肚腹上拍了一下,道:
“好马哎……天马哎……驾——”
浩瀚的戈壁上倏忽响起一阵激越的马蹄声,富有节奏,蠹——蠹蠹——蠹——
月亮跟着牡马的影子,一同消失在视线能及的,戈壁的尽头。
寒夜中最冷的时刻已经来临。
弄臣听着老婆婆均匀的呼噜声,自己却迟迟不能入睡,他等待着那位不知名警员的归来,到时候他又得用自己的能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小孩子。
为什么会这样呢?弄臣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到现在,他也没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杀了阿普。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应该把老婆婆救下来,但是我为什么要杀人呢?我为什么杀了阿普?
当时的弄臣,只觉得自己失了忆,仿佛大梦方醒,阿普便已经死去了。
但是这样说的话,警员先生会原谅我吗?
当然不可能。
弄臣叹了口气,他问道一股熟悉的味道,他觉得暴雨可能要来了,可能马上来,可能一个小时之后,可能两个小时之后。
他觉得天冷了,于是看了一眼老婆婆,过去为她添上一张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