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施大瑄没有想到的是,侯家的胆子大到在家里偷藏了四门佛郎机火炮,射程将近两里。
施大瑄估计这个愣头青不知道侯家的实力,更是把打仗当成了戏文里的你来我往,主将随便划拉几刀就结束了。
哪有那么简单。
施大瑄带了五百名海寇精锐,个个都是常年混迹在海上的恶徒,杀人真的都不带眨眼的。
再配合上夜袭,剿灭那三十七名亲随家丁,最少要损失二十人左右。
现在就去?
现在可是白天!
咋的,不把他施大瑄兄弟的命当回事?
想到这小子的面子大到可以让曹文诏亲笔手书一封书信,施大瑄强忍着把这小子分尸的冲动,不耐烦的解释道:“你可知道侯家的实力.......”
施大瑄的话刚刚说出口,朱四海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只说了两句话就让他闭嘴了。
“我可以保证你的兄弟不死人。”
“死一个给三百两银子的抚恤,残一个给五百两银子的抚恤。”
让施大瑄闭嘴的主要是后面一句话,至于前半句,施大瑄疯了才会听这个愣头青的疯话。
施大瑄看起来平平无奇,在东南沿海的地位,可是说一不二的霸主之一。
施大瑄跟随大哥郑芝龙招安以后,十八芝的结义兄弟,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下了那么五六个人。
就是这五六个人,却掌握着东南沿海的海上贸易,在东南沿海的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以施大瑄身份地位,派遣一名掌柜过来就可以了,能够亲自过来那是给曹文诏面子。
只是施大瑄没有想到,曹文诏的这个外甥,还是小舅爷,傻了吧唧的要在白天去强攻拥有七支抬枪和四门佛郎机炮的侯家。
不过这小子倒是挺大方,不愧是个二世祖,五六十两就足够的抚恤,直接提高到三百两和五百两。
施大瑄这些海寇在刀口上舔血,不就是为了银子,看在这么多银子的份上,还能落一个曹文诏的人情。
施大瑄这次舍命陪二世祖了。
为了能让手底下的兄弟减少伤亡,就让兄弟们三五个一起,分批前往侯家的宅子,希望可以起到偷袭的作用。
但是施大瑄还是低估了官僚乡绅在地方上盘根交错的关系,乡野道路上出现了十名以上的陌生面孔,立即引起了乡民的警觉。
大把的乡民去给侯家还有其他一些官僚乡绅通风报信,朱四海和施大瑄来到侯家宅子的时候,亲随家丁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侯家宅子说是宅子,其实就是砖石砌成的坞堡。
朱四海也不躲藏,就站在侯家宅子三四百步外的平坦空地上,观察这座坞堡。
占地很大坞堡外侧,是一圈石墙,高约一丈三尺。
石墙的四角,还有烽火台一样的墩台,放置着四门佛郎机炮,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四周平坦的旷野。
坞堡外的旷野,全部是平坦的田地,便于藏人的树林和灌木丛,清理的干干净净。
坞堡的四周,一览无遗。
石墙上站着一名身强力壮的家丁,看清楚敌人的方位了,七支抬枪装好火药,放在木头支架上,正对着西面。
还有一只只各式各样的土枪和鸟铳。
侯家大管家看见朱四海有恃无恐的站在坞堡前的空地上,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的海寇,还以为他是海寇头子:“这位老爷,侯家愿意借粮,千万别动手。”
朱四海看了一眼施大瑄,让自己带过来的几名信得过的匠人朋友,掀开了驴车。
施大瑄的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正在发愁怎么才能用最小的代价,强攻下这座坞堡。
觉察到朱四海看了自己一眼,暂时放下脑袋里思绪,看向了朱四海走过去的几辆驴车。
掀开上面的油布,驴车上绑着一堆很奇怪的东西,全部是用黑色铁皮打造的圆柱形东西。
头部还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锥型。
也不知道是什么鬼玩意。
朱四海这几年就结交了三个信得过的朋友,也很讲义气,听说要来攻打平时见了面都不敢直视的乡绅,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朱四海和三个朋友,先把发射架拿下来摆放好。
正对着侯家坞堡,一字排开。
再把十三只火箭放在发射架上,用燃烧速度很快的火绳,把引线一个个的连接在一起。
朱四海右手拿着一个火把走过去,左手拿起了火绳线头。
大哥给他寄来了很多书籍,尤其是一本叫做什么概的书,让他一定要仔细研读。
这几年,朱四海翻了好几遍了,有很多地方一直没有看懂。
不过有一句话,却是一直深深印在脑子里。
革命是要流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