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舜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窗子前平静的看着远处,那里有一排排用来操练鸟铳的箭靶。
秋风吹进房间内。
一片火红色枫叶落在了地面光斑上。
朱舜弯腰捡起了这片火红色枫叶,视线从靶场挪开,落在了副山长公舍旁边的一棵粗壮枫树上。
满眼火红,树冠如烈火在燃烧。
许久后。
朱舜开口说话了,平静道:“太子的担心确实很有道理,也是陆军讲武堂面临的最大一个困难。”
“勋贵和军头的利益。”
“如果说东林党把持着文官体系,勋贵和军头则是把持着武官体系,老百姓如果不是曹文诏那般的超世之杰很难有出头之日。”
朱舜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太子朱慈烺站了这么长时间有些累了,斜倚着琉璃大窗也是叹了一口气,知道这里面的深浅。
已经说了是超世之杰,二十年以内能出现几个?
不会超过十个的,一年一个都数不上。
就算是有一百个,对于六七千万老百姓来说还是太过稀少了,这还只是纳税丁户,算上那些逃户、附户、流户大明的人口已经突破一万万了。
一百人在数目这么庞大的老百姓里,沧海一粟都算不上,超世之杰四字根本不是底层老百姓的出路。
大明的上层阶级早已固化,东林党控制科举制度由自己的门生、连宗、亲戚担任文官。
勋贵和军头甚至都不用控制武举,亲戚连宗直接就能在卫所等武官体系内担任高官,吃空饷,贪军械。
只要成立陆军讲武堂这件事传出去,勋贵和军头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子朱慈烺想要亲自培养一批武官,争夺他们手里的利益。
这才是太子朱慈烺最为忧心的地方,心里不禁有些迟疑了:“先生,孤告诉勋贵和军头们不会争夺利益可以解决这件事吗?”
朱舜听到这句话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平静道:“太子还是把党争看的过于理想化了,就好比两个商人在竞争,其中一个商人说等我强大了不会吃掉你,难道对方就会相信他?”
“就算是真的不会吃掉,对方也不会相信他,人心叵测,谁知道下一息的想法是什么。”
朱舜停止了说话,看向了有些迟疑的太子朱慈烺:“还记得本侯曾经给你说了什么吗。”
太子朱慈烺对于那句话相当的熟稔,先生要求他每天清晨都要默默背诵一遍:“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