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介意。而且你怎么和韩叔说的:愿意接受我的任何处理决定。不是吗?”
“老板~~”安逸不可思议的盯住老板:“我是说如果您想解雇我,我愿意接受。”
“哦?我可不这样理解的。”
这~~这不合逻辑呀!老板这是在和自己较劲吗?因为伤自尊了?
安逸拒绝这份工作,第一是真的不想再为脾气暴躁的人做助理,第二确实是不想公司白费精力在她身上,第三也有李小萌的原因。可老板如此固执,她担心这是在与她较劲,或是想折磨她这个“过河拆桥”的员工。
丁鸿将一张A4纸拍到安逸面前,双手环胸望着她:“李小萌现在也不是理由了,四个月也告诉你没有问题,至于今后的工作内容你自己看看吧。”
安逸拿起那张纸,看出前面内容是李小萌交接工作明细,后面一部分应该是老板补充的关于她数据统计工作内容。条列清晰,内容合理,确实找不出什么问题。或者说如果她还觉得有问题,那真是太得寸进尺了。
抬头注意到老板正挑眉等待她的答复,一时不知怎样继续拒绝。
“老板,还有一个理由我说出来以后您可能会非常生气。”安逸讷讷道,不敢去看老板的眼睛。
“还有?安逸你可真行!好,你说!”
“我......如果我做了您的助理,会比现在这份工作压力大很多。我这个年纪吧,想做一些轻松不费脑子的工作,而且我心里素质不好......”
“你心里素质不好?不好敢和我这样说话吗?”丁鸿被眼前的女人气乐了。
“总之我,我目前不想用承担太多,只想安安稳稳的把这几个月......”
“混过去是吗?”再次打断这个女人的话,和他说这些还真是不怕死呀!
“我知道您很看不上我这样不求长进的性子,可我一时也改变不了。”
“别再和我说你的性格怎样没出息,怎样贪图轻松!”丁鸿起身双手撑住桌面,随着动作倾压而来的气势,紧盯着她的凌冽目光,让安逸不由得往后畏缩。可丁鸿并没有如以往那样就此放过,他不能再纵容她了。
“安逸,你真的是被娇惯坏了!从小你父母宠爱你,结婚后想必你的......前夫也很迁就你吧。是,你现在离婚了,又暂时和女儿分离,你过得很痛苦。可同时呢,你的亲人就更加的疼你、宠你。你的前夫,我虽然不知道你离婚的原因,但我猜问题大概出自他身上,所以在离婚条件上,他应该也为自己行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用以保障你和孩子的生活无忧。在公司,同事们包括我在内,都在周全你的顾忌和心情。你可以说这是同情,这是怜悯,但你身边的每一个人,连看你不顺眼的人都避开不去触及你的伤痛。”
看着安逸那愤怒又受伤委屈的神情,心中不忍到几乎令丁鸿后悔,长出口气,他还是决定继续揭开这层别人不敢触碰的伤疤,不能再任由安逸躲入她自以为的舒适区了。
“安逸,不管是你前夫的净身出户,还是父母为你提供的生活保障,这些都不会令你在钱财上感到拮据。但你要明白,你不发愁经济问题并不是因为你的能力,你的经济并没有独立!可能之前一直是全职太太已经消磨了你的事业心,女儿已被你视为职业,我并不会劝你四个月后不要辞职,我很理解你想用力弥补亏欠孩子的那份圆满。但是,我希望你要清楚,你不是还有四个月就要离职,而是你还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挣得四个月的薪酬!也许你并不在意,也许不会对你的生活有多大的用处,但在这里挣的每一分钱,正是你自己的社会价值。”
看着安逸已快撑不住他的威压,身子在微微晃动,便收敛气势慢慢踱步走到她身旁,侧靠着办公桌放缓声音说道:“你现在不只是职位升迁,你的薪资会有很大幅度的提高。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点!所以我没有想到你会拒绝,而且如此任性的不听劝导。我真的希望不管今后你选择永远全职在家,还是会在一段时间后继续工作,在太阳科技的这份工作都对你是一份动力和底气,这段时间你所得到的收入都能让你真切体会到自己的能量。安逸,你并不是一个得过且过、不思进取的人,入职以来你的努力和勤奋大家有目共睹。我不相信这样的你,是你以为的你。别被自己习惯的舒适和惰性给骗了。好吗?”说到最后已是难得的温柔,连丁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安逸低头不语,睫毛上挂着晶莹并轻轻颤动,死死咬住的双唇仿佛要沁出血丝,急促不规则的呼吸透露出她情绪的不稳,耳边柔顺的长发早已跑出来替她遮挡了部分脸颊。
丁鸿也沉默注视着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本来应该畅然的心情却异常沉重,深幽的眼眸中情绪交杂。
终于,安逸闪动了一下眼睫,不敢抬头露出苍白虚弱的面容。强迫自己松开咬住下唇的贝齿,感觉嗓子紧得似乎已无法发音,却还是艰难开口:“谢谢老板的教诲,我先出去工作了。”声音沙哑的自己都不敢辨认,但此时已顾不上如此丢脸失态,顾不上老板是否应答,踉跄着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逃走之际,纤细的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惊讶转身,眼中蓄满的泪水在回头的瞬间被甩开几滴,更多的则选择沿着脸颊滑落而下。
这,真是......安逸最害怕最讨厌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居然就这样被老板生生逼了出来。把头低得更深,想去挣脱手腕上的禁锢,可那力道让她的努力徒然无果。
“就用我的洗手间整理一下自己吧。你这样出去,岂不是更加坐实了我暴君的名号?”
“啊......不......不会不会,嗯......嗯好的,谢谢。”安逸语无伦次的回复着。感觉手腕已被松开,不及多想的她疾步向总裁室里侧的卫生间走去。
丁鸿抬起他修长的手,看向那上面尚未干涸的水渍正是刚才安逸甩落泪滴的痕迹。明明只是一滴,却仿佛灼伤了丁鸿手上的肌肤,连带着他的心也疼痛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