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便闻见隐隐酒气,范嘉儿喝酒了?中午这姑娘美美的拿着手包走了,她自然没有资格过问。老板被鹿经理几位高层邀走,安逸终于得以与秦姗几人用餐,吃的聊的尽兴极了。回来惊讶发现范嘉儿已经坐在工位上投入的玩着手游,谁也不理,直到刚才。虽状态不同以前,安逸倒能落个清净。
老板一回来,各部门挤压的各类邮件、文件堆积而来,全部需经由她进行甄别、分类。
“可能我做事比较踏实认真吧。”安逸回过神,随便给了个理由。反正对方一向以给她添堵为乐,何况今天有酒助兴,只怕要加个‘更’字。
“踏实?因为你的年龄吗?”范嘉儿轻笑:“以为他选助理是以Amy为标准呢。”
安逸没有接话,忙着整理手中文件。
“你......离了?”嘉儿以疑问的语气说着肯定句。
安逸看向嘉儿,神情淡淡的。知道自己离婚并不难,公司人尽皆知。让她好奇的是这女孩为何要当面提及?挑战她的情绪用以取乐、发散酒气吗?
“平时见你笑脸迎人的,还真难为你。”嘉儿并未期待对方的回复,自顾自道:“离开个男人而已,多大点儿事,用不着忍辱负重似的。”边说边探身过来,语气神秘:“跟我去放松放松如何?就今晚吧,介绍几个姐妹儿给你认识。不对,我们比你小哈哈,所以都是妹妹。她们可疯着呢。”
“对不起,我不想去。”
“晚上有事?要照顾女儿?对了她是跟着你还是她那个恶心的爹?”
“对不起,这是我的私事。”
“哟~我还打扰到你的私事了?切,偏巧我还挺有兴趣的。”
“失陪一下我去卫生间。希望回来时我们能换个话题。”不等对方反应,安逸当即起身。她身体僵直的往前走着,面上仍是一贯的温文笑容。
可是她的手,此刻她的手,早已颤得不能自已。悄悄的、死死的握紧以免被带动的全身都发抖起来。一路上她竭尽全力的使自己平静如常和同事打招呼。终于把自己锁入隔断内,害怕被旁人发觉,她极力控制着粗重的喘息声、打颤到发出牙齿碰撞的磕磕声。安逸那无处安放的怒火呀,烧得五脏六腑都扭曲一团!
范嘉儿,你是第一个当面打趣我离婚的,更是第一个调侃我女儿归属的!其一可忍,而其二则不可忍!即便是你那个小江哥哥也不曾如此!安逸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把手中那摞纸直接砸在那孩子脸上!应该大声质问她:
关你屁事!范嘉儿,关你屁事!
眼泪不知何时早已落下,安逸觉得鼻子、眼眶酸胀得难受,伸手想按住减缓时,手上湿哒哒摸到一片水迹,才知道自己居然在丢人的流泪。抽出一把手纸,胡乱压在脸上吸掉它们,仰面向上试图阻止其它泪水流出的凶猛势头。就这样擦着、吸着,努力批判自己,骂自己没出息,好让情绪迅速得以平静。
终于,安逸再次成功了,她已百试不爽,即使一人在家中她依然拒绝毫无用处且卑微至极的哭泣。
是,范嘉儿的话尖锐无情,可自己呢?还不是因为脆弱的心理防线太容易破防!否则她说就任她说,自己轻描淡写呵呵两声该有多好!废物,无能!
没错,离个婚而已,离开个男人而已!多大点儿事,事情也将近一年了,人家早就和和美美过着日子,偏偏安逸你还像滩烂泥爬不起来!
当她强打精神回来时,见隔壁桌上手机、提包都不见了。范大小姐提前下班了?正好,不用去面对她,起码今天是不用了。
还不待坐下,老板的电话便来了让她进去。
安逸动作利索的没有片刻停顿,同时抱起一摞需要审批文件。
“范嘉儿有事先走了。”
“好的。”安逸知晓了对方去处也算安心了。“这是需要您审批的。”
“嗯,放下吧。”丁鸿似是想起什么继续道:“今天中午她和谁一起午餐的?”
“我不知道。”
丁鸿正待开口,此时铃声响起,他扫了一眼当即接通笑着与对方寒暄起来,同时用眼神示意安逸坐下等待。
每次来总裁室,老板要么伏案电脑要么接听电话,片刻不闲。安逸心中感慨听话坐下,再次整理一遍文件,见电话没有结束的势头,有些无聊的望向窗外风景,望向蓝天白云,渐渐的安逸觉得累了。虽提醒自己身处总裁室,大脑已不受控的开始放空。
范嘉儿那些话再次萦绕耳边,其实安逸很认同:离婚是指离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已,多大点儿事。
因而对于前夫她只有厌恶,令她痛苦又无法挣脱的是自己所做的离婚这个选择,使得女儿失去了完整家庭和完美童年。如果这个选择只涉及自己,安逸无怨无悔承担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可她的抉择也包括了女儿的......
女儿尚不知真相,但今后呢?纸终究包不住火。那时女儿会埋怨自己的不将就、不容忍吗?安逸闭了闭因着哭过而疲劳的双眼。
已经成立的事实本不该再纠结,道理她懂,却就是放不开心怀。轻轻咬着嘴唇,仿佛咬住就可以忍住一切。啊有些疼,那太好了证明她还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着,而不是行尸走肉。
一张面孔出现在眼前。安逸涣散的眼神终于成功聚焦,天......天哪!
“老板”安逸惊呼,下意识要从椅子上逃开,被对方一把按住。
丁鸿直直盯住安逸,眼中尽是恼恨,所问之话似是一字一字咬牙挤出:“范嘉儿临走前到底和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