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咬着唇,银白的牙将朱唇咬破,殷红的血在口中蔓延,“门阀世族的势力太过庞大,必须加以压制,削弱……”
李衡却是摇头,“不行,这些大门阀中,许多与你我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是当初助我夺得王位的功臣。若打压他们,怕是难……”
“衡郎,我也知这些士族门阀太过庞大,相互依附,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若不削弱他们,梁国就不会有所发展。近十几年来的收益,都是呈下降趋势,我们必须改变梁国的局势,若不除去这些钉子一般的士族门阀,我们改革之路举步维艰。”
她本是一身傲骨,满心宏图,此时却是颓败如斯,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张扬神采,艳丽的脸也变得颓唐。
“那要花费很漫长的时间……”李衡将紧紧抱住,见她如此,整颗心都是疼的,他温声道,“一步一步来,我们还年轻。”
宋鸾淑却是没有闲着,朝堂上与诸位大臣周旋,朝堂下,动用各种渠道,搜罗着那些门阀士族的罪证,花费了无数精力与时间。
匆匆几年后,正是腊月,寒冬的雪冷的彻骨,她的心也如那化不开的霜雪,冷彻心扉。
“混账!”宋鸾淑把小山一般成堆的信笺扔在地上,如雪花散落,纷纷扬扬,那是她内心的愤恨,“他们怎么敢如此贪藏枉法?”
“大鸿胪卿,收受贿赂,私自敛财。平日里与他国使臣交好就罢了,居然能为了钱财,把梁国的国家机密传给他国!”她把手中那封信笺揉成团,扔了出去。
“大司农,实施农桑改革,他说国库不足,迟迟不肯拨款,给自家十几位小妾买价值连城的玉石,珠宝,锦缎,倒是一点不手软啊!他夫人的穿着用度都堪比我这王后了,这大梁的国库到底是国家的,还是他家的?”又一封信笺被她丢了出去。
地上那杂乱成雪的信笺,一件一件,让她心寒无比,暴跳如雷,“少府卿!光禄卿!太常卿!”
最后,她拿起那叠最厚的信笺,扔给李衡,冷冷道:“还有你的舅父,御史大夫张大人!呵,张家真是英才辈出啊,整日横行霸道不说,平日里攀比的不是文采武艺,而是谁家的庭院奢侈,谁家的美女多,谁家花的钱多!你们张家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就连一小小的郡守,仗着有张家廷尉撑腰,都敢强抢民女,杀人放火,视人命为草芥!”
愤怒,滔天的愤怒,将她整个人都要燃烧的怒火。
李衡静静站在那里,眼眸深沉,定定看了她许久,看她气消了一点,才缓缓道:“鸾淑,这里还有一份,是关于你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