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你要带我去哪里?”顾聿轩问道。
陆清婉没吭声,既然是惊喜,现在说出来也便不能算作为惊喜。
帝都的老胡同里,多是由大杂院组成。
夏日天儿热,就有不少老先生和老太太,带着蒲扇,搬着马扎,围着圆桌,从早到晚开始打牌。
有位赢了牌面的老太太,见陆清婉和一位身材较为高大的男人走过来,打了个招呼:“小陆。这就是你家那口子吧——”
“哎。”小女人点头,脆生生地应着,“钟太太今早又赢钱啦?”
被点名字的钟老太太,没有回答陆清婉的问题,而是朝着陆清婉的身上嗅了嗅,“呀,小陆,你昨天是炖鱼了?”
老胡同里的人喜欢吃炖鱼吃,偶尔也会配些蟹和虾仔。
“弄了条酸菜鱼。”陆清婉弯下唇角,“家里还剩了许多,您老人家若是不介意,回头我热一热,给您端到家里去。”
钟太太慈爱的笑着,手上的牌,出了个王.炸,“那就再好不过了。”
男人被晾在一旁,有些轻微地尴尬。
顾聿轩有些吃味地对打牌的老太太道,“钟太太,那等我们回来,就把鱼肉给你送过去!”
“好嘞。”
等出了胡同口,陆清婉对顾聿轩解释:“刚刚胡同里住的这个钟太,她先生是弄泥人的手艺人。平时我来这儿住的时候,她都帮衬着。”
夏日晨曦。
顾聿轩始终拉着陆清婉的手,直到他们走到一片塔下,顾聿轩的眼睛亮了亮。
陆清婉站在最小的塔前,虔诚地许着愿。
她希望顾聿轩能够在也能在外边,平平安安。
顾聿轩也随着她的动作祷告着,期待能够早点儿再见。
几棵老树上的夏蝉,低低地叫嚣着。
顾聿轩想,陆清婉拉着自己来这里是为了祈福,而自己脑袋里还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挺为自己害.臊的。
面前这塔不足十五米高,所以才会被低头走路的顾聿轩给忽略掉。
陆清婉向顾聿轩科普着这些塔的背景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生活里总是要有美好的寄托的嘛。
前段时间,顾聿轩接到上级通知,说是要去研究暂时不能透露的东西。
“阿聿。”陆清婉听后,投进顾聿轩的怀抱,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宽慰他。
“傻瓜。”
明天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顾聿轩站在阳光下,他亲.吻着陆清婉光洁的额头,“是我不好,不该说这样沉重的话题。”
他的小女人,真真是水做的。
顾聿轩的拇指拭去陆清婉的眼泪,捧起陆清婉,我们聊一下其他的话题。”
他没敢告诉她,自己还签下了生死状。
顾聿轩在赌,如果能够活着回来,往后余生,他们就搬到北极村,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陆清婉眼睛红肿得像个桃子。
男人若有所思,他摸了摸下巴,“阿婉。”
他转了一个话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我?”
穿到这以后,明明失去了他们之间的回忆,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彼此。
顾聿轩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陆清婉是如何喜欢上的自己。
什么时候?
陆清婉愣了神,说真的,还真的不清晰。
“过去的事情我说不清,我只是能确定我现在很爱你。”
自己感受到,与亲口听她说,这份感触定然是不同的。
顾聿轩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言语,只能把陆清婉紧紧地搂在怀中。
“那你呢——”小女人的声音软软糯糯,“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很早,很早。”当你习惯一个人整天围绕在你的身边,当你习惯这个人对你全心全意的好,当你习惯于没有他的温柔不能够好好自己时,爱情在那一刻,生根发芽。
敞开心事后的两个人,感情更加根深蒂固。
可是,同样有个无比现实的事情摆放在两个人面前,顾聿轩就要走了。
回去后,陆清婉又与顾聿轩聊了许许多多,直到男人整装待发。
“我去送你。”陆清婉跳下床,她对顾聿轩道。
“不要送。”
拥有昨晚的长谈,已经足够。
男人摇了摇头,他拎着行李箱在心里默念。
——阿婉。
——不要送。
——如果你送我的话,我怕自己会留下来。
顾聿轩走时,是在下午,陆清婉无声地哭了许久。
直到钟太太在门外吆喝着:“小陆。清早说好的,我来拿酸菜鱼。”
陆清婉闭上眼,她向后仰着脖子,将那些泪水给倒回。
“再给我五分钟,这就来。”
钟太太以为是新婚燕尔,两口子在房间里办事情,就在外面应了声:“我不急。这不刚赶集回来,顺道来拿鱼。”
等到陆清婉整理完自己以后,她打开门。
“哎。小陆。这些你拿着——”钟太太将一些新鲜的水果递给陆清婉。
礼尚往来嘛。
陆清婉请钟老太吃鱼,钟老太就请陆清婉吃水果。
老胡同人来人往。
陆清婉邀请钟太太进了房门。
以前陆清婉不在时,老胡同的人可没有现在这样气氛和睦。
家里头有钟太太陪着解闷,陆清婉那些因为顾聿轩离别带来的情绪,也慢慢地舒缓了许多。
钟太太天生就是自来熟。
她虽然常常在胡同巷里打夜牌,但也不妨碍钟太太本身就是知识渊博的人,拉着陆清婉的手也聊了许多。
“小陆——”钟太太端起茶杯,面露歉意,“我原本想着早上来的,结果牌局一直到了傍晚。”
“不碍事。我们也是刚从外面回来。”
陆清婉热好鱼,给钟太太装好。
钟太太隔着餐盒,都觉得味道很香。
“回去,我可要跟我家那口子,炫耀一番。”
说起钟老先生做饭的手艺,也是可以赛过大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