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韦府时,街上已经一片漆黑,府上灯火通明。
若是再晚回来一两刻钟,怕是就会遇上巡街的禁军,少不得一番周折解释了。
韦昭刚在前厅中休息了会,韦安就见缝插针地凑上来汇报工作。
“二郎,你前日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
韦昭抬头看向韦安,安叔办事就是靠谱啊,点头示意韦安继续说。
“在宣平坊租赁了两个宽敞的院子,宣平坊紧挨着咱们永宁坊,距离东市也不算太远,一应材料货物都已经按照二郎的吩咐运进去了。”
韦安顿了顿接着说道:“擅长青柳体的书生也找到了一个,刻章匠人又找了两个,算上之前的,现在有六个了。”
“嗯,不错,明日下午我随安叔去看看。”韦昭点点头。
“还有今天下午,正道盐埔的贾正道差人将正道盐铺的地契送到了府上。”
韦安看着韦昭说道,想要从韦昭脸上找寻答案。
韦昭要和陆府陆文鸿见面韦安是知道的,但不知道韦昭在外面做了什么交易,半天过去贾正道竟将盐铺的地契都送来了。
愣了一瞬,韦昭脸上露出笑意,摸出一摞文书和凭贴来。
“安叔,这些事我今日和陆府、盐铁司签的文书,你且收好。”韦昭先将一摞文书递给韦安,年届半百的韦安此时伸出的手有些颤巍巍的。
韦安一张张看过去,上面的数目之大,让他止不住地震惊。
十万贯!放在以前,韦家得卖多少地才能有这么多钱?
看到最后,韦安眼角逐渐湿润,老爷啊,韦家家门不堕,振兴有望啊!
韦安眨眨眼,掩去眼中湿润的痕迹,抬头向韦昭笑道:“二郎,太夫人和少夫人可曾知道了?”
见韦安神态恢复过来,韦昭轻微摇摇头:“不曾,待会儿我再去说与母亲和大嫂。”
说完,韦昭将另一叠凭贴递给韦安:“安叔,这是今日的进项,其中有三万贯是昌盛盐铺的收益,劳烦安叔明日去柜坊换出一万五千贯现钱来,分别用车装好,中午时分差人送到国子监前等我。”
之前购买延州盐矿,韦府出了两千贯,挪用了昌盛盐铺三千贯。
算下来,盐铺收益三万贯,其中应该分给宁王九千贯、吕琦和贺若云各三千贯。
“哎,韦安明白。”韦安点点头接过这十万贯的凭贴,难掩脸上激动的神色。
广通柜坊,是大周最大的货币兑换柜坊,位于西市,提供大额交易货币的兑换和存储服务。
柜坊实际上就是钱庄的前身,已有部分银行雏形,是随着远方商旅来往频繁和大宗交易变多应运而生的。
之所以位于西市,就是因为西市聚集着大量来自突勒、西凉、西域的商人,他们将南亚的香料运到长安,将中原的丝绸、茶叶、陶瓷运往西方。
而这一路上的突勒、西凉两国作为中间商大发其利,长安西市作为交易中转站和商路起点,每天的交易量也是惊人的。
这不是谁家的柜坊,大周皇室苏家出资三成,左家、肃王、康王各一成、乔家两成、陆家两成,由户部差人负责实际经营。
美中不足的是,柜坊功能简单,尚处于雏形之中,通常只为大宗交易比如万贯级别制造文书凭贴,寻常千百贯的交易仍是以现钱和粮帛作为通货。
和安叔交代完明日日程安排之后,韦昭就和韦安直到后院去向大嫂吕涵君汇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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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韦昭依旧是在府上用过早饭,骑上心爱的黑骏马去国子监。
甫一进入馆舍之中,就有几人抬头看向自己。
自从前几天韦昭在课堂之上辩论说出“游击战术”十六字诀,并获得博士邓风林的肯定以来,监生同学们看待韦昭的眼神逐渐发生变化。
仰慕倾佩、致力结交者有之;嘴上不屑、心中佩服者有之;冷漠反感、蓄意贬低者有之;
韦昭将周围同学对自己的态度暗暗观察在眼中,心中感叹一声,这就是好学生的烦恼吧。
仰慕、柠檬、嫉妒,人类的情感向来是这么丰富。
耳边不时传来监生小声背书的声音,眼前尽是他们摇头晃脑的身影,韦昭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后很快随着进入了状态。
国子监查漏补缺的日子,韦昭发现原主基础知识学得还是很牢靠的,但就是比较轴,做不到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原主在诗书、兵法上的钻研远不如在骑射拳脚功夫上那么灵活精通。
好在韦昭现在有着千百年后的应试策略,能够在极短时间内针对国子监即将到来的考核进行准备。
先是系统性地将武经学所学功课进行整理贯通,接着针对五经博士们和武经学博士邓风林的教学风格和学术态度进行琢磨分析,结合往年往届考核的题目内容进行重点突击。
随后进行查漏补缺,将博士们的教授内容和大周朝堂动态结合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