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对方死战,谢蕴可能还需费点手脚,但在对方转身飞逃,肝胆俱颤,空门大开之下,却是宰杀如鸡子般容易了。
“贵…贵…贵人……”
先前那个青年此时瘫软在地,神情惊恐,看向站立在一众尸体当中的谢蕴时,眼神就极度惧怖起来,生怕被对方一剑斩杀。
“我不会杀你。”
谢蕴平复心绪,并没有去看这个青年。
他从一个死去的武士身上割下里衣布袍,这时正缓缓擦拭手中沾满血液的剑器,神情中流露出一丝看淡生死的幽冷。
“我乃刺杀晋王珉的谢蕴。”
谢蕴这时吐露身份,淡淡说道:“如今对方已经放出响箭,大军顷刻而至,我无意连累尔等,若是有人相询,直言便是。”
“晋王珉被刺杀了?”
青年心神震动,他久居乡野,消息极为闭塞,这时惊闻晋王被刺杀,不由骇然望向面前这个贵人。
对方斩杀披甲武士如屠狗,显然剑技极为惊人。
又遭到大军如此阵仗之下的围杀,青年此时已经相信了对方所说的话,但他也是野心勃勃之辈,难得遇此机会,不愿失之交臂。
他咬了咬牙:“贵人,能否让……”
“此行凶多吉少,我已是自顾不暇。”
谢蕴明白对方想说什么,这时就打断道:“把我的消息,透露给后方来者,自会受到掌权之辈接见,届时你若想求得晋身之资,便自行拼搏罢。”
“我受你一饭之恩,累你如此,这便为补偿。”
他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去,青年被道破心中所想,这时脸色忽青忽白,想再次开口,却迎上了对方冰冷的眼神,顿时将话吞下,不敢再说。
“是,阿幸领命!”
随着青年阿幸跪下叩首,谢蕴的身影已经逐渐远去。
“啊!”
一声尖利的呼叫传来,青年阿幸扭头去看,却是他妹妹从茅屋中走出,这时看到了外面满地的尸体血污,不由惊叫出声。
“哥哥,你没事吧?”
少女跑过来,神色惊慌,待看到阿幸身体无恙,才问道:“哥哥,贵人呢,这是怎么回事……”
阿幸神情落寞,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少女蕙质兰心,虽然惊惧,但神智清明有着条理,这时就对青年说道:“哥哥,我们还是赶紧追上贵人,我等收留凶人,在晋法里已是死罪,加上现在又死了这么多武士大人,留下来必然遭受迁怒。”
她说着目光闪动:“贵人此行虽然九死一生,但是留下来却是十死无生!”
“什么?”
阿幸闻言大惊失色,先前还准备按照贵人吩咐,在后方大军赶来时,以此为晋身之阶,博求一个出身。
这时听到妹妹的分析,就有些乱了方寸,口中说道:“阿狸,贵人不至于如此害我……”
“哥哥!”
少女阿狸怒斥一声,说道:“贵人害不害我等,我不知晓,但我等不可自害,贵人既言我等有恩于他,追上去还有生机转圜余地,留下必死无疑!”
“贵人还未走远,现在追去定能寻上!”
这时说着转身回到茅屋,略微收拾些衣物吃食,拉着青年便要去追谢蕴。
“此行凶吉难测,需有防身之器!”
青年此时也有了决断,从地上拾起两柄长剑,和一张弓弩,将箭囊装满,沿着谢蕴走出的方向,和妹妹阿狸一起疾步追去。
这里虽然有死去武士骑来的大马,但两人都不会骑,只能靠着双腿赶路。
随着两人离去,此地彻底沉寂下来。
轰隆隆!
不多时,马蹄狂乱,疾落如雨,黑压压如云一片披甲之士,骑乘高头大马,携弓带剑,宛如洪流般震动大地,轰然赶至。
“刚死去不久,尸体尚温!”
一个黑衣上绣着弯月,腰挎剑器的青年从马背上飞身扑下。
他伸手探进尸体,随后回返阵列,冷声向着其中一个身披鳞甲,脸覆恶鬼面具的雄壮武士说道:“皆被一剑毙命!”
“追!”
脸覆恶鬼面具的武士挥手:“擒杀余孽谢蕴者,赏万金,封千食邑!”
顿时周围甲胄哗然,马匹嘶鸣,身后披甲武士鬼哭狼嚎四散,沿着周围窜出,如同一道道黑色支流,又像是一道道黑色绳索沿着前方织成大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