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思被修麟炀的这一句直接问懵了。
在接下去的三个时辰又两炷香的时间内,她做了无数次试探,终于得以确认,修麟炀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连智商都变得如同一个六七岁的孩童的一般。
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统统不知道。
唯一能确认的事就是,他认得阿思。
虽不记得她叫什么,却清楚的知道,她与他是有关系的。
并且除了阿思之外,他谁都不要。
她若不在,他水也不喝,饭也不吃,倔得像头牛!
便是连大夫要诊脉他都死活不肯伸手出来,非得要阿思在他身旁好言相劝,连哄带骗的,他才能听话。
然而,大夫诊了脉也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约莫是脑内积了淤血。’
约莫!
阿思无声叹息,“那,腿又是怎么回事?”
“兴许也是与脑内淤血有关。”
兴许!
阿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看来修麟炀的情况,还是得宫里的御医去想办法!
大夫退下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阿思与修麟炀二人大眼瞪小眼。
“你叫什么名字?”打破沉默的,是修麟炀。
俊俏的五官没了从前的冷峻,换上的是一副温和好奇,又略带试探的样子。
这种表情出现在修麟炀的脸上,阿思真是不习惯。
眉心微沉,没好气的应了声,“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有脸问我?”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烦躁,可对着因为救了自己而失忆痴傻的修麟炀,绝不应该是这种语气。
修麟炀略委屈的嘟了嘟嘴,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被褥,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叫什么名字……”
看,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思深吸了一口气,“你叫修麟炀,是郯国堂堂淮南王,记得吗?”
修麟炀很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抬眸看向阿思,“淮南王,很厉害吗?”
双眼,不再如从前那般深如墨潭,而似一汪泉水,清澈见底。
被他这样看着,阿思的心情也莫名平和下来,淡淡一笑,“恩,很厉害!淮南王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
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喜,可是很快就被失落代替,“可惜,我如今一点都不厉害。”
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自己的两条腿,一点感觉都没有。
“会好的。”阿思柔声安慰,“等回了京,宫里的御医一定能治好你。”
“真的?”眼神天真。
阿思点了点头,“真的。”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闻言,阿思猛地一愣,对上修麟炀那双期盼的眼神,狠了狠心,摇了摇头。
“可是我想你陪着我。”他眉心微蹙,耍起了『性』子。
阿思只觉得好笑,“可你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可我知道我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这说明,你对我很重要!”
什么都能忘记,却忘记不了对她的依赖。
阿思一时无言以对,轻咳了一声,便站起身来,“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说罢,也不理身后的呼叫,推了门就出去了。
‘你对我很重要!’
呵。
这种话,也只有失忆的他才会说得出口吧。
忽然间,一丝血腥气飘入鼻腔。
阿思猛地停了脚步,抛开一切思绪,整个人都警觉了起来。
眼下,天『色』已暗,医馆内的人大多都睡去了,理应是安静的。
可,安静过头,就成死寂了。
加上这淡淡的血腥气,阿思肯定医馆是出事了。
脚步慢慢往后退,她一贯警觉,就算方才跟修麟炀聊天一时大意,也不至于听不见外头的任何动静。
除非,对方是专业的,能杀人于无声。
而一个小小的医馆,惹不来这么厉害的仇人,那对方是冲谁来的,显而易见。
见阿思回来,修麟炀顿时惊喜起来,冲着阿思灿烂的笑着,却见阿思冷着眉眼,一言不发的上前。
“怎么了?”就算是智如孩童,修麟炀也感觉到了紧张。
可阿思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外头便是一阵阵破风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