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还请谨记自个儿的身份。”小六微微扬着脑袋,他比于青大了几岁,个子自然也比于青高,眼下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瞧着于青,哪里有半分奴仆的样子。
于青愤怒的握着一双拳头,却是对着小六无可奈何。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惊得二人皆是瞬间失了『色』。
但小六的反应算是快,忙收敛起慌张,冲着修麟炀行了礼,“奴才见过王爷。”
修麟炀淡漠的扫了二人一眼,似乎是察觉到了屋内的气氛有些不一样,蹙眉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回禀王爷的话,奴才劝小世子赶紧换了衣裳,奈何小世子来了脾气,不肯换。”那低眉顺目的模样,俨然是实打实的衷心小奴才。
于青看着小六如此虚伪的样子,只能愤愤的转开了头去。
见状,修麟炀便朝着小六道,“你先退下。”
小六应了声退下,顺道关上了房门。
原本,是想再屋外偷听的,可一想着修麟炀武艺高强,自己在外偷听极易被发觉,便只好不情不愿的走了。
而屋内,修麟炀行至衣柜前,寻了身干净的衣物出来,扔给了于青,“换上,再与本王所说,怎么回事。”
于青抱着衣衫,眉心紧蹙,碍于修麟炀的威严,只好不情不愿的将衣裳换好了。
修麟炀往一旁一坐,看着于青冷声道,“灵儿好好的,怎会落了水?”
于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灵儿是被小六给推下湖去的,可他不敢说,他怕被修麟炀知道他来王府的真实目的,更怕修麟炀会杀了他。
可他的沉默,只惹来修麟炀的不悦。
“说话。”
声音沉了几分,威严与怒意也跟着多了几分。
于青一怔,方才咬了咬牙,道,“甥儿不知,只一转头就见灵儿落了水……”
他一直低着头,叫人看不出他的神『色』。
于青是婉清的孩子,婉清这人喜怒都形于『色』,从不会做些『奸』邪的事儿,更何况于青才七岁,修麟炀自然不愿将他往坏处想。
只当这一切果真是不小心的缘故。
那方才,他急匆匆的跑了,应当是因为没有照顾好灵儿而愧疚吧。
于是,点了点头,“日后留心些就是了。”
于青低低应了声是,依旧是垂着脑袋。
修麟炀不免微微一声叹息,“这段时日,课业如何?”
眼下,许是只有转移话题才能稍稍好些。
于青看了修麟炀一眼,方道,“先生所授课业,甥儿都已熟读过了。”
修麟炀这才满意的恩了一声,“郯国的文字,与卫国的文字不太相同,如今虽来了郯国,但这几年来在卫国所学的仍是不能忘记,过几日,本王会为你寻一位卫国的先生来。”
“舅舅要甥儿学卫国的字?”
“你到底是卫国的皇子,日后会如何,都还说不定,学习卫国的字,不过是能让你日后多一条路走,至于要不要走,选择还是在你,你只需记得,只要你在郯国一日,便是我淮南王府的世子,这身份,无人能撼动。”
“舅母腹中的孩子,也不能吗?”
莫名的,于青竟问了这么一句话。
相处下一个月,阿思有了身孕的事儿,于青自然也是知道的。
修麟炀未曾料到于青会问这话,但到底是个孩子,怕他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修麟炀便是点头,道,“对,你舅母腹中的孩子,也不能动摇你世子之位,这是舅舅给你的承诺。”
也是他对婉清的保证。
婉清的孩子,他一定会好好护着。
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去。
但,有一个前提。
修麟炀起身,行至于青面前,抬手轻柔于青的脑袋,“有舅舅在,无人胆敢给你气受,只是,你舅母是舅舅的心头肉,你闯天大的祸,舅舅都能给你顶着,唯独不能惹了你舅母,明白吗?”
话,算是说得很明白了。
这淮南王府里,最大那位在留钗院。
除了舅母不能惹之外,他便是把天拆了,舅舅都能给他顶着。
心里,顿时涌过一丝暖意。
于青再次低了头,掩饰着自己已然泛红的眼眶。
便是从前在大卫宫里,母亲贵为皇后也终究是处处受制于人。
父皇,更是不会时时保他,更多的时候,受了委屈也只能默默咽下。
舅舅眼下这一番话,哪怕只是说说而已,也让他心口一阵阵的泛酸。
“好了,休息一会儿,该去先生那了。”
于青点了点头,“知道了。”
修麟炀方才收回手,转身便要走,却听于青道,“舅舅方才的话,可都是认真的?”
这孩子,心里藏着事儿啊!
修麟炀眉心微蹙,“自然是真的。”
“那,倘若有朝一日,甥儿做了对不起舅舅的事儿,舅舅会杀了甥儿吗?”
他一边问着,一边落了泪下来,却是慌忙擦拭。
小小的孩子,到底还隐藏不了太多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