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薛暮苍出了几个好点子之后,冯啸辰就不再管技工师范的事情了。吴仕灿和薛暮苍都是很懂技术的人,而且一个偏理论,一个偏实践,可谓是珠联璧合。
吴仕灿已经联系上了一些大学里的工科教授。这些教授听说是为重大装备项目培训高级技工,热情都非常高,有的表示自己可以帮助编写教材,有的表示自己愿意到学校去义务授课。这些人的实践经验不见得很丰富,但他们对于国外的新技术、新工艺等等了解得很多,而这恰恰是企业里的工人们所最缺乏的。
负责教实践操作的老师也有了着落,这当然主要是源于薛暮苍的强大人脉关系。他给许多自己熟悉的企业打了电话,请他们派出一流的技工到技工师范来任教,每个人呆上一两个月的时间,这对各企业来说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更何况,这些人到了技工师范,除了给学生上课之外,自己也会有机会与其他的牛人交流,学到一些新的技术,对于提高各企业的技术水平也是有好处的。
招生方面,就更为顺利了
。重装办向各装备企业发了函,通知技工师范成立的事情,请各企业根据自身需求,安排报名。技工师范招生的门槛是四级工、年龄在40岁以下、有一定的文化,同时还有一些软性的要求,比如勤奋好学、有上进心、政治品德良好等等。通知函上声称,通过技工师范的培训,学员基本能够达到六级工水平,具备指导其他技工的能力。许多企业都为缺乏高等级技术而苦恼,看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也就趋之若鹜了。
根据企业的实际情况,技工师范的学制分为几档,最短的一档是半年期,属于短训,主要是针对某一项技术进行学习;最长的则是两年期,能够得到较为全面的培养。对于后一种学制的学生,在学校里除了学习本专业的操作之外,还要学习数学、化学、金属材料学、制图、热处理等一系列知识,能够全面掌握这些知识的工人,在日后将可以成为宗师般的高级技师。
冯啸辰请冯舒怡帮他在德国找到了一些工业艺术品的资料,包括大量的实物图片和工业艺术方面的理论文献,然后便带着这些东西走访了在京的几家艺术单位。果然如他所预计的那样,许多新锐的艺术家对于这种带有浓烈西方色彩的艺术形式极其感兴趣,纷纷表示愿意入驻技工师范,与工人们一道进行创作上的探索。
冯啸辰对愿意参与的艺术家们来者不拒。他与这些人签了一个十年期的合作协议,要求艺术家们根据工业生产的特点,创作出既能让工人们练习最前沿的生产工艺,又具有独特艺术价值的艺术品。协议中规定,艺术家们对创作的产品具有属名权,但处置权和收益权是属于技工师范的。如果这些艺术品销售出去了,艺术家可以获得收益的10%作为酬劳。冯啸辰还承诺,未来收益增加之后,技工师范可以帮助安排这些艺术家到西方去考察学习,费用由技工师范承担。
在喇叭裤都被当成奇装异服的年代里,新锐艺术家的地位比大街上的老鼠好不到哪去。男艺术家们别说在后脑勺上扎一条马尾巴辫子,就是头发稍微长一点,开会的时候都会遭到领导的白眼。碰上一个拿他们当宝贝的冯啸辰,这些人简直就是翻身农奴见到金珠玛米的感觉,哪里还会计较什么分成比例啥的。人家能够管吃管喝,还安排人把他们的艺术构思转化成实物,这就已经很够意思了,钱什么的,都是浮云……
当然,艺术家们与技工师范的蜜月期只持续了短短两年就结束了,随着国家的进一步开放,这些艺术家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春天,这才发现当年与冯啸辰签的卖身契是多么吃亏,于是纷纷毁约跳槽。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技术师范最终被命名为“国家重大装备办公室高级技工师范学校”,简称叫重装技师。校名前面虽然缀着“国家”二字,但却不是用来修饰“学校”的。归根结底,这只是某个国家机关部门下属的技校而已,类似于这样的技校,在全国岂止是数以百计,当然也就不会引起什么特别的关注了。
第一届学员入学的时候,冯啸辰受罗翔飞的派遣,离开了京城,南下前往南江省,去考察南江钢铁厂热轧机项目的基建工作。罗翔飞没有派其他人与冯啸辰同去,同时还给了他一个口头指令,让他不必着急,可以在南江多呆一段时间。此时已经临近1982年的春节,罗翔飞这个安排的意思,是不言自明的。
“你可真是个甩手掌柜,把这么大一个公司扔在家里就不管了?”
冯啸辰回到家,老爹冯立劈头便是这样一句,说得冯啸辰颇有一些惭愧的感觉。
在过去这半年时间里,辰宇公司已经开始进入正常生产了。借助于菲洛公司原来的销售体系,辰宇公司生产的油膜轴承得以大半销往欧洲市场,为公司挣回了大量的利润。轴承生产里的人工成本占比不小,而运输成本却微不足道。辰宇公司把菲洛公司原来在德国的生产线搬到中国,利用中国的廉价劳动力生产出质量不次于原来的产品,再返销回德国,利润自然比以前要丰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