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舒坦了!这玩艺,还真是管用!”
哮喘这种毛病,其实就是气管受到寒冷或者某些物质的刺激,发生痉挛收缩,导致通气不畅。韩江月给何桂华带来的药,能够快速地舒张气管,而一旦通气顺畅了,病人就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了。何桂华原准备吃的那种氨茶碱也是气管舒张药,只是起效慢一些。何桂华的哮喘病倒也不是现在才得的,前些年也有,只是有药控制着,就不太明显了。这两年,厂子经营不好,何桂华家里经济压力大,吃饭的营养差了,再加上舍不得买药吃,所以才会病得这样厉害。
韩江月又掏出几个药盒子,一股脑地递给何桂华,说道:“师傅,这是我给你买的止喘药,也是进口的,叫博利康尼,听说效果特别好。你平时就吃这个药,遇到发作得厉害的时候,就用喘康速喷一下。你看,刚才喷那一下,还挺管用呢。”
“小韩,你这些药花了不少钱吧?博利康尼这个药我也听说过,一盒也有好几块钱呢。要不,一会我把钱给你吧。”何桂华抱着那些药,有些忐忑地说道。
韩江月道:“师傅,瞧你说的,我孝敬孝敬你还不应该吗?厂子这个样子,你家里经济负担又重,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何桂华摇摇头道:“跟你说有啥用?厂子就这样败了,我们看着也是难受啊。唉,算了,不说厂子的事情了,小韩,听人说你到鹏城去了,怎么样,现在在那边做什么,工资有多少。还有,有对象了吧?”
“还没呢!”听到何桂华问起对象的事情,韩江月脸一红,赶紧否认,接着便岔开话头,把自己在鹏城的情况说了一遍。何桂华夫妇俩和邹苏林在旁边听着,都是啧啧不已,夸韩江月有能耐,居然能够让港岛的老板对她青睐有加,还让她这样一个年轻人当了公司的副总。
聊了一小会,邹苏林起身告辞了,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他如果再坐下去,就是想在何桂华家里蹭饭了。搁在从前,工友之间互相蹭一顿饭倒也无妨,但现在厂子不景气,家家户户都是数着硬币过日子的,随便到人家家里吃饭就不合适了。
何桂华用过药,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他把邹苏林送出门去,又转头对老伴说道:“老妈子,你去小菜场买点菜,再割点肉,小韩难得来一趟,多做两个好菜。”
何师母答应一声,站起身准备去买菜,韩江月一把拦住了她,说道:“师母,你不用去了,家里有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
“家里真的没啥菜了,我们两个老人在家里,吃得很简单的。”何桂华说道。
韩江月道:“再简单也没关系,你们能吃,我怎么不能?”
“那怎么行,你离开厂子以后,这是第一次回来呢!”何桂华坚持道。
韩江月道:“师傅,你要这样,我可就走了。过去我在厂里学徒的时候,到你家里不就是有啥吃啥的吗?你还跟我见外吗?”
何桂华拗不过她,只得点点头,对老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家里还有鸡蛋吧?给小韩炒个摊黄菜。”
一盘仅有两个鸡蛋的摊黄菜,一碟酱菜,四块腐乳,这就是韩江月在何桂华家里吃的午饭。如果不是韩江月来访,老两口平时就只是靠这些咸菜度日的。席间,尽管韩江月拼命地找话题以打破尴尬,但那种沉闷的气氛依然让她觉得像要窒息一般。曾经有过的风光,与时下的寒酸形成鲜明对照,何桂华的脸上满是窘迫和落寞。
“唉,小韩,你看师傅的日子都过成啥样了,让你看笑话了。”何桂华叹着气说道。
韩江月拼命地摇着头,道:“师傅,你千万别这样说,这不关你的事情,要怪只能怪那个什么焦荣林。”
“怪他有什么用?厂子就这样垮了,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呢。”何师母忧心忡忡地说道。
韩江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饭桌上,说道:“师傅,师母,这是500块钱,你们先拿着。等我回鹏城以后,再给你们寄钱。师傅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不能成天吃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