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牛眠山。
虽然裹着厚厚的棉衣,但湿冷的寒风,却依旧顺着衣角缝隙吹进了人的骨子里,似乎穿的再多也起不了任何保暖作用。
在两边建筑物的灯光照射下,胡有德跟在顾澄身后,沿着石板搭建的台阶慢慢向山上走着。
虽然草坪中的音响在放着舒缓的音乐,但他们似乎还是能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哭声。
把手凑到嘴边努力哈着热气,胡有德压低声音吐着槽:“嚯,这三更半夜的你把我喊出来,就是为了陪你来逛墓园?”
但走在前面的顾澄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沉默地不断向前走着。
“啧,神神秘秘的,搞咩啊。”
很快,在顾澄的带领下,两人又绕过了庭院正中央的反光水池,从一处小门进入这间两层楼构造的现代建筑中。
看着面前这位已经上了年岁的守陵人,顾澄微微鞠躬,“对不起,李伯打扰到您休息了。”
李伯稍微侧身,显然并不想接受顾澄这样的问候,只是晃了晃手中叮当作响的钥匙盘,哑着嗓子问道:“这些天我还想着你也应该快来了,澄啊,你姐呢?”
“她正好这些天在外地有戏要拍,我就没让她来。”
“嗯,也是,毕竟都这么些年了,活着的人心里有个念想也就够了。”
李伯看了看跟在顾澄身后的胡有德,又把探询的目光投向顾澄,“那这位是?”
顾澄浅笑着回头,“这是我一位很要好的朋友,姓胡,也是我的一个哥哥,今天特意带过来的。”
“今天接到你的电话时,我还以为你会带那位李小姐过来让你爸妈见见呢,跟我来吧。”
说完,迈步向前的李伯,还不无遗憾地摇摇头。
随着一声闷响,李伯将沉重的房门重新关严,整个屋子里面也只剩下了顾澄和胡有德两个人。
一个是活人,
另一个当然也是活人。
仔细打量着摆放在格子里的牌位,以及四个码放整齐的骨灰盒,胡有德有些犹豫地出声问道:“这个,莫非是你……”
没等胡有德把话说完,顾澄已经开口回应,“是啊,这里面的人就是我爸妈和我的大伯、大妈,也就是顾涵的父母。”
“对不起。”
“没关系,都这么多年了,习惯了。”
说着,顾澄掏出一块洁白的毛巾,开始认真擦拭着盒子上的灰尘,“这里啊,还是我姐前些年疯狂地接演电视、跑广告行程,又省吃俭用了好一阵才买下来的,怎么样,环境还不错吧。”
呃……
“为什么总感觉你在暗示什么。”
“能有什么暗示,就是说在带江如果人们手里没钱,连死都死不起,就更别说活着了。”
“嚓!”
小声咒骂了一句,看到顾澄已经点燃了三支清香,胡有德虽然感觉有些不大合适,但也没有出声阻止。
毕竟,若是论比正气,比阳气,
在这个国家里,还真就没有几个能够与抗击外侮的军人,以及保一方百姓安宁的警察,在这方面能够相提并论。
顾澄一边擦拭着,一边在跟自己的家人在唠着嗑。
“老妈,看着没,我这一身都是你儿媳妇给买的衣服,老贵了,名牌。还有这手表,限量版的,你就说帅不帅吧。”
“老爹啊,寒衣节的信封收到没?给你捎过去的棉衣里我悄悄塞了一包钱,就当给你的小金库了啊。记得千万藏好,别又像当初那样藏衣柜里被我翻了出来,被我妈拿去充公不说,还得挨顿抽。”
“大伯、大妈,我姐她有事儿没事儿就凶我一顿,我说她到年纪应该找个男朋友了吧,她还说要回来揍我,哪天您二老记得抽空回来好好劝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