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朝一日姜赟对刘清清痛下杀手,刘清清所托付的那个人完全可以拿着这把剑去官府说明实情。
到那时候,姜赟绝对逃不了干系,他就是跳进黄河他都洗不清。
不过,刘清清没有料到的是,姜赟的手底下还掌握着天监府这样的组织。
不管刘清清拿到剑之后去托付给谁,到头来姜赟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而姜赟也没有傻到把天监府的事情告诉刘清清,留着后手才是对付刘清清这种人最好的办法。
打云锦宫出来之后,姜赟就直奔福宁宫而去。
福宁宫的侍女,跟姜赟那都是老熟人了,见了面打个招呼,姜赟便长驱直入。
翠花依旧站在皇后的寝宫门口,只不过因为今天天气比较冷,她的脸蛋被冻的红扑扑的,鼻涕也不停的往下淌。
光是姜赟从宫苑大门口走到寝宫门口这段路,翠花就已经吸了得有五六次鼻涕了。
“冷吧?”姜赟走到翠花身边笑着问道。
“少废话,别干扰我工作。”翠花目不斜视,闷声说道。
“行。”
姜赟还真是一句废话不说,点了点头,吩咐侍卫们在福宁宫里头自由活动,随后就推开寝宫的大门走了进去。
“赟儿!”
皇后一抬头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是姜赟,又惊又喜。
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赟儿!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状况还好么?怎么今天就能活动了么?”皇后一脸关切的问道:“我听说你伤的可不轻啊,真的不要紧么?”
姜赟心头一暖,嘴角情不自禁的咧了开来。
他笑着对皇后说道:“多亏了闻人大夫的灵丹妙药,不然的话,孩儿肯定不会好的这么快。”
“那孩子有这么厉害?”皇后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昨天去你那的时候,为娘没看到她,她似乎在刻意躲着为娘……”
“嗯……”姜赟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尴尬:“她……情况有点特殊……不过您别在意,过段时间孩儿一定会带她回来见您的。”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为娘给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体内经脉受损严重,这定是因为用力过猛,补不足用所导致的。
这种情况理应要十天半月才能下来床,怎么你……”
“母后,不是跟您说了么,闻人大夫的灵丹妙药,就是一个字,灵啊。”姜赟挑着大拇指说道:“闻人大夫说了,用了她的药,就相当于是激发了体内的潜能一样,比起寻常的药物,见效更快,发挥作用也更快。
只不过这样有一个坏处,那就是可能需要休养的时间,比普通药物来的更多。
但是这正如孩儿所愿啊,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孩儿早日能够自由活动,就能多做点事情。
如果一直躺在床上连动都不能动,岂不是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更何况……刺杀孩儿的那群人,绝对跟刺杀父皇的幕后黑手有着直接的联系。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突破口,孩儿绝对不能就这样白白放过……”
姜赟一边说,一边攥紧了拳头。
皇后看着姜赟,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心疼。
她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姜赟的脑袋,轻声道:“孩子,你的心情,为娘能够理解。为娘知道你现在很着急,很焦虑。
但是再怎么说,身体也是最重要的。
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现在你这么拼命,万一落下了病根,等你老了之后,受罪的不还是你自己么?”
姜赟点点头,心里也知道母后说的是对的。
皇后紧接着又说道:“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如果你信得过为娘,李从义的事情,为娘也可以帮你。
虽然为娘这些年来在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为娘过去还是有些朋友的,她们应该会给为娘这个面子。”
“母后,您就不必了吧!”姜赟赶紧说道:“孩儿知道您其实……并不是很想继续调查这件事的。”
姜赟这里话说的其实有些模棱两可了。
皇后哪里是并不是很想,她是压根就不想!
她对姜怀安,也就是她的丈夫,姜赟的父亲,在这么多年的相处过程中早就没了多少感情。
对于姜怀安的死,姜赟甚至能够感受到皇后平静之下的那一丝雀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父皇他就算是在没当上皇帝的时候,这下半身从来都没有管住过。
不停的沾花惹草,皇后对此早就颇有微词了。
而这一次是最离谱的。
以前那些女人好歹还都是良家妇女,这一次居然变成了一个暗娼。
皇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几近崩溃,打这起,她就已经彻底的失去对姜怀安的任何感情了。
“我恨你爹,这没错。”皇后叹息一声,握紧了姜赟的手。
她那双看似柔弱无力的纤细手掌,此刻有些冰凉。
姜赟也反手握紧,希望能够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母后冰凉的手心。
“但是现在这不单单是你爹的事情了,那些人三番五次的要你的命,为娘实在是没法坐视不管。”
皇后说到这,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姜赟的头发,一脸心疼的道:“为娘宁可自己出事,也不想让你受一丁点的伤害。
倘若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为娘自己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
“呸呸呸!”姜赟赶紧打断了皇后的话:“母后,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要再说了。
您要好好活着,您得活到一百岁去……不,两百岁!”
“瞎说什么。”皇后哭笑不得的道:“两百岁那岂不成老妖婆了?”
“对哦。”姜赟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您是老妖婆,孩儿岂不就成了小妖崽子了?
不行不行,还是一百岁吧!”
“你呀,你可真会说。”皇后莞尔一笑,随后看着姜赟问道:“赟儿,你累不累啊?”
“不累啊,怎么突然这么问。”姜赟眨了眨眼。
“看你来的时候的模样,为娘是觉得你可能在外面走了很久了。
你现在身体又虚弱,要是累着了就赶快歇歇吧。”
说着,皇后拉着姜赟来到床边,让姜赟坐在床上,对他说道:“你呀,躺下来好好歇息。
为娘呢,手里的活还差一点就完成了。
为娘去那边继续干活,你躺在床上,咱们娘俩这么说话就好啦!”
说完站起身来,走到她一开始坐着桌旁拿起那两根又粗又长的针,继续做着针线活计。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冲着光线充足的那一面,而是侧着身子,坐在了一个能看得到姜赟的位置。
母后如此体贴,叫姜赟唏嘘不已。
真不知道,为什么母后偏偏只有对待自己时,是这般的好。
难不成自己就是她的亲生儿子,却因为什么无法言说的理由无法相认么?
这样的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姜赟的脑海之中了,不过想想都知道这肯定不可能。
帝后二人自成亲以来,至今都未产子,郑太医也曾隐晦的提到过,皇后因为习武的缘故,导致她无法生育。
这样一想还觉得挺遗憾的,姜赟有时候都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是皇后亲生的该有多好。
看着在阳光的照耀下,身上泛着柔和光晕的母后侧身,姜赟坐在床沿,心中百感交集。
心里面有着千般感动万般感恩想要诉说。
可最后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声轻轻的呼唤。
“……娘。”
“……”
皇后手上的动作猛的停顿下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她抬起头,红红的眼睛看向姜赟问道:“怎么了,赟儿?”
“没事……”姜赟方才鬼使神差的喊出那一声娘,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他并不后悔,反正皇后对待自己,已经属于不是亲娘,却胜似亲娘的范畴了,就算是亲娘,估计都不会对自己这么好。
叫她一声娘,姜赟也心甘情愿。
“就是想问问您正干嘛呢。”
皇后微微一笑道:“你猜猜呢?”
“唔……”姜赟心里知道,皇后是在织围脖,不过他却装作不知道,一拍脑门道:“孩儿知道了!您是在织袜子是吧!”
一听姜赟说织袜子,皇后忽然捂着嘴乐个不停。
姜赟在一旁跟着傻笑。
“啊呀,笑死我了……”皇后乐了半晌,最后用手掌在脸边扇着风说道:“你说你平时也挺聪明的,怎么就看不出来为娘这是在织围巾呢?”
“围巾?给谁织的啊?”姜赟笑嘻嘻的道:“是不是给孩儿织的?”
“你想得美。”皇后白了眼姜赟:“去年早早就给你织好了你又不用,今年早早给你织的手套你也不戴,娘可懒得再干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条围巾啊,是给你翠花妹妹织的。
她在外面站岗也辛苦,虽然冬天就快过去了,但也聊胜于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