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叫又是哪个黑三?”鲁馨十分紧张的问道:“您的意思是那个疯子会是黑三派来的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么说。”徐彬赶紧摆手:“只是前一阵发生过一些事情,这个黑三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跟他有着不小的关系。
不过你放心,并不是杀人这种事。
而且,即便是他做的,现在我们也只能猜测而已。
在没有了解到更多的事情之前,凶手的身份还不能确定。”
说完,徐彬又垂下头,接着问道:“那么,请您接着说。
他平时跟什么人起过冲突么?又或者,跟什么人的关系很差么?”
“……这倒没有。”鲁馨微微摇了摇头,回答道:“他……他是个老好人,对谁都很和善。
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发脾气,就算故意刁难他,他也只会默默忍受……
我想不出来,有谁会跟他这样的人关系很差……”
说到这儿,鲁馨又开始紧张起来:“徐少尹,那个凶手他真的跟正常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徐彬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当时的情况……你能详细的说说么?”
鲁馨的脸色骤然变得十分苍白,双目之中满是惶恐。
见她这般模样,徐彬心里头咯噔一声。
看来自己还是太急了,不该问这个问题这么早的,应该再问一些其他不相干的事情,让她放松一些再问比较好。
本想起身去安慰,谁知,鲁馨竟然镇定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着徐彬。
虽然表情仍是有些慌乱,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她缓缓开口道:“昨天……昨天夜里,我和我相公本来已经睡下了。
差不多一更天的时候,外面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把我惊醒。
我怕是有贼人进了院子,不敢一个人出去看,就把我相公叫醒,让他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把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黑衣人忽然闯了进来。
他一只手捂着我相公的嘴巴,一只手将刀子捅进了……我相公的身子里。
他顶着我夫君一直撞到桌子上……我当时害怕极了,躲在被子里,捂着嘴巴一点动静都不敢出。
……我相公被捅刀子的时候,拼了命的把地上的蜡烛熄灭……大概是因为熄灭蜡烛之后屋子里太黑,那个人……没有发现我……所以我才活了下来……”
鲁馨越说,越是伤心,说到最后,又是泣不成声。
徐彬抿着嘴,看着鲁馨,舔了舔嘴唇追问道:“夫人,你还记得那个黑衣人有什么特征么?”
“不记得了……呜呜呜……”鲁馨一边抽泣,一边回答道:“我都没敢看他的脸,我相公被他顶到桌子上的时候,我就已经躲在了被子里……呜呜……
不过……不过我还记得,他杀了我相公之后,好像很开心……
他说‘死了……嘻嘻嘻……死了!’
之后他又说‘然后是那个叛徒……嘻嘻嘻嘻……要把玉佩从他的手里抢回来!’……
再然后,我就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鲁馨说到这儿,已经快要崩溃了。
她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徐彬听了鲁馨的话,倒抽一口凉气。
很显然,凶手的真正目标根本就不是鲁馨的相公。
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倒霉蛋,不巧碰上了那个凶手而已。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如果鲁馨的话是真的,那这个凶手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啊。
以杀人为乐的变态,自己不是没见过,但好像没有人变态到这种地步啊。
不过,比起这个,还有一件事非常令徐彬在意。
那就是这个变态,他口中的‘叛徒’是谁?
‘玉佩’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还有他的声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声音就像是个鬼一样……
我只要一闭眼,那声音就像是回荡在我的耳边……”
鲁馨忽然又补充了一句,而这句话,令徐彬脑海中灵光乍现。
方才运来疑似秦百川尸体的车夫,在形容那个凶手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他说那个人笑起来就如同鬼笑的声音一般。
而现在,鲁馨在形容凶手的时候,也用了这个形容。
那么,两者之间会不会存在什么联系?
徐彬又一想,从鲁馨的话里能够分辨出,那个凶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纯粹以杀人为乐。
而秦百川的尸体,又是那么的惨不忍睹。
如果排除杀死秦百川的人与他有仇,人死之后还在虐尸的行为,似乎也就只有变态才能做的出来。
两件事一下子找到了共通之处——难道秦百川,就是那个变态口中的‘叛徒’吗?
徐彬缓缓将后背靠在了椅子上。
他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秦百川如果是叛徒,那么他背叛的是谁呢?
目前为止,就徐彬所知道的信息来分析,秦百川是绝对背叛了大内侍卫的。
而大内侍卫之中,真的会有这样以杀人为乐的变态存在吗?
徐彬实在是不太敢相信,不过就算他不信,事实也不会改变。
结合种种信息来分析,杀死秦百川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大内侍卫其中之一。
当然也有可能是宋王府中,忠心于姜贺的侍卫干的。
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倘若那人真的有本事把秦百川逼入喊救命这般绝境的实力,那也不至于让秦百川来做这个宋王府的侍卫统领了。
想到此,徐彬的神色凝重起来。
也没准这事又是姜赟干的。
之前奉武镖局的事情,这里头就有姜赟的身影。
当时他察觉到了姜赟,不过很快就有个人找上门来。
那边是都水院的都水丞刘法。
刘法劝说自己不要掺和这件事,还拿出了大内侍卫的牌子来。
徐彬也是从打那时候起,就知道姜赟手底下还有一股势力,披着大内侍卫的外皮替他做事。
说不定就是姜赟派的他们,去杀的秦百川。
之前奉武镖局的事情,徐彬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一次,徐彬可不打算再放过姜赟。
上次死了太多人了,徐彬这段时间一直都觉得良心难安。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那次事情,他没能站出来。
老人、妇女、幼儿……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没有逃过一死。
其中有些人死有余辜,但大部分人,可还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啊。
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大部分都是无辜的。
天知道当时徐彬的心中有多么的愤慨,他甚至都想跟姜赟同归于尽。
可当时姜赟不再京城,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说实在的,他跟姜赟打交道打的不多,也就是每年陛下宴请群臣的时候,他作为姜赟的同龄人,会跟姜赟坐在一桌。
也就是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跟姜赟有些交集而已。
不过,虽然与姜赟打交道的时间很少。
但是即便是在如此短暂的接触过程中,徐彬还是觉得,姜赟的的确确不像是会故意作出这种事的人。
最后,他得知了金冲刺杀皇帝的事情之后,才对姜赟有了一丝理解。
原来,他也是有苦衷的。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他一声令下,几百号无辜的老百姓就要为之丧命的理由。
徐彬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纵容姜赟,倘若再有下次,两件事就要放在一起算了。
“徐少尹?徐少尹?”
正当徐彬想着如何去找姜赟说这件事的时候,忽然听到安主簿正在喊自己。
于是他回过神来,看着安主簿问道:“怎么了?”
“人我带来了,你去干你的事情吧。”安主簿冲着徐彬摆了摆手道。
徐彬站起身来,看了眼站在鲁馨身旁的女捕快。
说是女捕快,也不尽然。
其实她是太安府衙的六大捕头之一。
只不过,她也是最近才上位的。
前不久的贪污事件,使太安府衙原本的六位捕头一下子被踢出去两个,这位女捕头,就是后来选出来补上两人空缺之一的何芳。
腰间挎着刀,何芳的头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垂在脑后。
穿着一身捕头衣服的她,英姿飒爽,叫人看着都觉得舒服。
“这位姑娘是……”
何芳瞅了瞅鲁馨,奇怪的问道。
方才安主簿喊她过来,也没说为了什么,只说让她跟来就是了。
到了这边,她也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要来干什么。
徐彬指了指安主簿桌上的那张纸说道:“具体的事情,我都已经记录在这上面了,你们自己看看就好了。
何捕头,你陪陪这位夫人,等她缓过来一些后,麻烦你送她回家吧。
具体情况你可以自己来看,就别让这位夫人再说一遍了。”
说完,徐彬便对安主簿说道:“我去后院看看方才那具尸体,整理的工作,就都交给你了哈,你辛苦。”
“应该的。”安主簿笑了笑。
随后,在鲁馨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徐彬快步走出书房,直奔后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