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不说让天监府内的众吏员恢复如初,但像一开始那样刚刚办完丧事一般的气氛,总算是消失了。
虽然有些人依旧没有振作起来,但有一部分人,还是斗志满满的离开了。
相信再过不久,即便是那些没有振作起来的人们,再这种气氛的带动下,也应该会慢慢振作起来的。
梁文被姜赟叫住,内心有些忐忑。
还没等姜赟问话,梁文就一拱手,一弯腰,歉疚无比的道:“殿下!卑职让您失望了!”
“确实有些失望。”姜赟也不掩饰:“我本以为把人交给你之后,你能以最快速度查清楚的。”
梁文愧疚的垂下头说不出话。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姜赟随后继续说道:“谁能想到李从义的嘴巴那么硬呢?
你又要保证他活着,又要想办法折磨他让他吐出实情,这其实也挺难为你的,我不怪你。”
“殿下……”梁文大为感动,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好了,现在带我去见见人吧。”姜赟从演武台上走了下来,对梁文说道:“事情出来之后我还没见过李从义呢。
看在过去朝夕相处的份上,他愿意对我说点什么,也说不定。”
梁文立刻答应一声,随后便走在头前领路。
姜赟跟在后头,两人直奔都水院中的地下监牢而去。
仍然是老规矩,姜赟身边的那些侍卫都是在外面等候,姜赟不让他们进入都水院之内。
毕竟都水院可是天监府的总部,那些侍卫们就算有什么猜测,估计也猜不到天监府的头上。
都水院与天监府之间的关系,还需要适当的隐瞒才好。
一路下到了地下监牢里面,空荡荡的监牢内静谧无声。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昏暗的环境里只有稀稀疏疏的烛台散发着光芒,即便是姜赟,身处这个环境之中都感到了些许的压抑,就更别提被关在这里的犯人们了。
关押李从义的那间牢房,在监牢的最深处。
径直往里面走,姜赟默数了差不多三十个数左右,才隐约听到了李从义微弱的哼唧声。
“殿下,就在这儿了。”
来到关押着李从义的那间牢房前头,梁文低声对姜赟说道。
此时的李从义,披头散发,连脸都看不清楚。
双手被铁链铐住,吊在了牢房顶上。
脚下也被铁链牢牢的铐住,另一端连接着看着就极为沉重的黑色铁球。
他里面的白色衬衣破破烂烂,仍有血痕,不过外面却披着一件厚实的衣服,想来是梁文怕他冻坏,拿来给他御寒的。
李从义无力的垂着头,嘴里只有不住的哼唧声音。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又像是无意识时所发出来的动静。
姜赟看到这一幕,便轻声叹了口气。
想当初李从义跟着自己的时候,虽然混的也不能说好,但至少没有现在这么凄惨。
自己对待手底下的人,那怕不是掏心窝子,那肯定也是不会亏待他们。
然而李从义却选择了背叛自己,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姜赟都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后来,徐彬一语点醒梦中人。
或许李从义从一开始,就是忠于他背后的那个组织。
与自己之间,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把门打开吧,我进去跟他说几句话。”
姜赟轻声说道。
梁文立刻掏出钥匙将牢房的大门打开,紧接着他率先走到里面,从一旁的角落里捡起一根铁棍,捅了捅李从义。
“喂,晋王殿下来看你了。”梁文语气不善的道:“我可告诉你,你莫要对晋王殿下作出无礼的举动,否则的话,我定饶不了你!”
说完,又把姜赟拦在与李从义之间相距差不多有两步的距离之外:“殿下,到这里就可以了。
这混蛋喜欢吐口水的,您再往前去,小心被他吐到。”
“知道了。”姜赟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他冲梁文摆了摆手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走吧。”
“啊?”梁文眨了眨眼:“殿下……这不太好吧?”
“我想单独跟他聊一聊。”姜赟轻声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梁文不想走,不是因为他怕被姜赟排挤。
而是因为他担心姜赟会因为想要报复李从义而做出些什么来。
毕竟当初刺杀姜赟的时候李从义赫然在列,而且这家伙对于杀死姜赟还有这异于寻常的执念。
他的同伙都是转头就跑,但他却执意要留下来。
根据当时在场众人的描述,这家伙说他不杀姜赟就不走了。
陛下被杀,震怒的晋王殿下一口气杀了几百号人。
虽说事出无奈,但他毕竟也是个报复心很重的人。
如果自己不在一旁监视,殿下下手失了分寸的话,李从义一死,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因此,梁文实在是不太想离开。
可是姜赟的态度又不像是能够好好听劝的模样,这就让梁文犯了难。
似乎是想到了梁文所想,姜赟冲着他笑了笑,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别走的太远。
这样一来,这边有什么动静,你也能够第一时间赶回来。
我跟他之间,有些话,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不方便说。
他毕竟在我身边也跟了一段时间,知道些我比较隐秘的事情。
所以……”
听到这儿,梁文才点了点头。
他没傻到去打听领导的隐私,于是便立刻说道:“好!殿下,那卑职就先出去了。”
说完,梁文转头就离开了牢房里面。
关上牢门时,梁文没有把大牢的门上锁。
这样一来,万一有什么情况,他也能够迅速的进来。
等到梁文离开之后,牢房之内,就只剩下了姜赟和李从义两人在。
姜赟看着李从义,李从义也缓缓抬起头看着姜赟。
干裂的嘴唇缓缓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李从义看着姜赟说道:“你……还没死啊……”
“啊。”姜赟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我的命够大吧。”
“真是……可惜……”李从义遗憾的道。
“确实挺可惜的。”姜赟轻声回答道。
随后,他走上前,伸出手拨开李从义胸前的衣裳。
抿着嘴看着他身上那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姜赟缓缓说道:“这些天,看来你也没少受苦啊。”
“那……还用说吗?”
李从义扯着嘴角:“你……难道觉得……我被关到大牢……里面……会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成吗?”
“没想过。”姜赟摇了摇头:“不过,你完全可以不必收这样的折磨。”
说到这儿,姜赟又低声道:“怎么样?要不要把你知道的都全部告诉我?
这样的话,我至少可以保证,我能给你一个痛快。”
“你……做梦……”
李从义的回答,一点都没有让姜赟失望。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姜赟摊了摊手:“所以无论你愿不愿意说,我都无所谓了。”
“你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李从义皱着眉头。
只见姜赟缓缓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牌,一只手捏着玉牌的绳坠,把那块玉牌举到了李从义的面前。
“认识这个吗?”姜赟沉声问道。
看到那块玉牌的一瞬间,李从义的瞳孔猛的缩紧。
他想要说话,但是他却因为太过激动而咳嗽了出来。
姜赟一下子就把那玉牌收起来,再度放回袖中。
“看你反应如此剧烈,你应该是知道了。”
姜赟伸出手,拍打着李从义的后背。
李从义的咳嗽缓解了不少,当他能够说话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说道:“这块玉佩你从哪里弄来的!”
“什么玉佩?”姜赟冲着他笑了笑,转头就往监牢外面走去。
“等一下!”李从义在后面叫道:“等一下!”
但姜赟却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身手拉开牢房大门就走了出去。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梁文见姜赟出来,便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嗯,没事。”姜赟点点头,随后也不理会梁文,而是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地下监牢。
只剩下李从义的呼唤声孤独的回荡在这座地下监牢当中。
通过闻人妙,姜赟已经了解到了这枚玉佩的来历和用途。
但是姜赟万万没想到,这枚玉佩竟然也跟李从义他们有关系。
姜赟今天之所以过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李从义与秦百川有关,而秦百川被杀之时,凶手也说了玉佩。
所以姜赟就是想要确认一下,看看李从义认不认得这块玉佩。
如果他认得,那就说明,李从义背后的那个组织,并不仅仅只是想要毁灭整个皇室,他们的目的之中,同样有着这块玉佩。
而秦百川,也正是因为这块玉佩惨遭杀害。
他们背后的组织似乎认为是秦百川把这块玉佩弄到手了。
姜赟很是不理解,这块玉佩的作用,是开启《九剑诀》藏身地的钥匙。
如果那个组织想要的是颠覆大晋国,以此改朝换代,换他们自己来做皇帝的话,《九剑诀》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重要性呢?
这东西江湖中人,尤其是追求强大力量的江湖中人才会梦寐以求的道具,若是追求权力,恐怕不足以让他们下这么大的血本吧?
而且,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这块玉佩就是在皇宫之中的呢?
这一切都还是未解之谜,姜赟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来。
他只有去问问母后,方能得知这块玉佩背后更多的事情。
在这之前,还是先回一趟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