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里出来之后,姜赟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虽然这十八年来头一次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但他的内心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那么激动。
“那些神秘人的目标,是找齐九块玉佩,拼在一处,寻到当年欧冶子藏下《九剑诀》的地点。
到你母亲遇害之前,他们已经找到了其中的七块,只剩下你手里这一块,和另外下落不明的一块玉佩,他们还没有找到。
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了另外那一块,只剩下你手里这一块玉佩没有找到了。
你娘为了保护你,怀孕了之后,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偷偷把你生下来。
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你便是公冶氏最后的血脉,也没有人知道,这块玉佩就在你的手中。
不过,就现在这种情况来看,那些神秘人,大概是一早就猜到了那块玉佩就在宫中,所以才会让秦百川、李从义他们寻找这块玉佩……”
太后的话,仍旧回荡在姜赟的心头。
他抿着嘴,眉头深锁。
“殿下。”
坐在马车里面赶回晋王府,姜赟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呼唤自己。
他抬起头望去,见是谢山河的脸从车帘处探了进来,便问道:“怎么了?”
“啊……”谢山河有些奇怪的看着姜赟:“已经到了,殿下您不下车吗?”
姜赟眨了眨眼,掀起车窗帘子往外瞧了一眼。
一旁的那座建筑,可不就是自己家么?
姜赟扯了扯嘴角,看来自己出神的有些厉害啊,竟然连到家了都没有察觉到。
随后,姜赟便起身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跳下马车后,便朝着府中走去。
短短几步路上,姜赟跟谢山河并肩而行。
他忽然想到,谢山河的家人亲眷,好像也是被人所杀。而他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会来投靠自己。
于是,他便对谢山河问道:“知晓亲生母亲已经死掉的那一刻,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呢?”
姜赟突如其来的问题,叫谢山河当场便是一愣。
他的心头,充斥着隐约的愤怒,但是他看姜赟那张脸,又不像是在故意找茬的样子。
这家伙,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打架吗?
自己好像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自己的爹妈都被人杀了吧?
看到谢山河紧紧皱起的眉头,姜赟便苦笑一声,心说自己这话,估计是戳到了人家的伤心处。
他朝谢山河拱了拱手,道了个歉:“抱歉啊,刚才我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过,忘了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姜赟便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姜赟这一番莫名奇妙的举动,实在是叫谢山河摸不着头脑。
他皱着眉头看向姜赟的背影,伸出手挠了挠头,满脑袋都是问号。
姜赟回到小屋里面后,便脱下外套,随手丢在一旁的椅子上。
随后就钻到了被窝里面,盖上了被子,倒头就睡。
不知为何,他觉得非常的疲惫,就像忙碌了好几天,终于闲下来的时候,那一股困倦的感觉,不受控制的向自己袭来。
明明姜赟昨天晚上睡了很久,但这种感觉仍旧困扰着他。
于是,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姜赟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姜赟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快中午了,听说他一回来倒头就睡,闻人妙有些放心不下,就进去了姜赟的房间。
推开门之后,姜赟也没醒,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说明他现在睡的正熟。
按理说姜赟今天也没吃药,不应该跟之前一样有困意才对。
于是闻人妙抱着以防万一的想法,给姜赟把了把脉。
不把不知道,一把真是吓一跳。
姜赟体内的脉象,竟然异常的混乱。
闻人妙才把手搭在姜赟的手腕上,就吓得把手缩了回来。
自从闻人妙开始跟着爷爷行医,至今为止,至少也有十二年的从医经验了。
虽说其中有几年的功夫,闻人妙都在给动物看病,但是,剩下那些年当中,闻人妙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姜赟现在这样的脉象。
一个人的脉搏,可以跳的缓慢,也可以跳的急促。
可以隔很久跳上一下,也可以一直跳个不停。
不管是怎么个跳法,它总会显现出一个特征来。
而正是从这个特征里,大夫才能够判断这个人身上患了什么样的疾病。
可是,姜赟的脉搏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特征。
以上所说的那几种跳法,怎么都不会出现在一块。
但是闻人妙从姜赟的脉搏中感受到的,确实那四种跳法合在了一起。
他的脉搏,像是七八场戏同时在一个地方唱开,那七八个戏班子各唱各的戏,敲锣的打鼓的,也都是各敲各的锣,各打各的鼓。
互不干扰的同时又做到了互相干扰,使这整块地方都乱成了一锅粥。
只有这样的场景,才能够形容姜赟现在的脉象。
闻人妙医生做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一时间,她也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她忽然发现,姜赟深陷于睡梦中的那张脸上,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痛苦不已的神情。
他睡的很踏实,表情也非常的自然,这又令闻人妙感到奇怪。
因为如果说姜赟体内的脉象是如此的混乱,那么他的身体一定是正在发生什么剧烈的变化才对。
可现在的他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感受……难不成这种剧烈的变化,连他自己本人都察觉不到么?
想到此,闻人妙便皱起了眉头。
要不,就先观察一下?他这样的状况,自己可还真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等会儿他醒来了,就问问他是个怎样的感觉吧。
于是闻人妙便把凳子搬到一旁,坐在床边那张书桌前头,拿起一本被姜赟放在书桌上的书看了起来。
这本书被翻阅的痕迹很重,一看就是被看了不少次的。
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姜赟实在是没什么时间看书,导致书上都落了些灰尘。
随手翻了几页,上面写的东西在闻人妙看来都是胡言乱语。
翻回封面,没看出来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而闻人妙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本什么书,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样东西来打发时间,总是好的。
所以,闻人妙便就这样继续读了下去。
姜赟在睡觉,闻人妙在看书。
这间屋子里面的气氛,看上去很平静,但屋外,可就不是那么祥和了。
谢山河被姜赟莫名奇妙的问了一句之后,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而是快步走到秦若素的卧房门口敲了敲门,问道:“秦姑娘,你醒了吗?”
“醒了。”秦若素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谢山河一听,便立刻推开门走了进去,随后又反手把门给带上。
紧接着,他看到秦若素坐在床沿,似乎是想要站起身。于是他便走上前去,想要搀扶着秦若素站起来,结果却被秦若素给推开了。
“有什么事吗?”秦若素自己一只手扶着床边的柱子,艰难的站起身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她才看着谢山河问道:“别跟我说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闲聊的。”
谢山河一脸尴尬的搓着手笑道:“哎……这怎么可能呢……”
秦若素斜睨着谢山河道:“那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谢山河吧嗒吧嗒嘴,有些犹豫。
那模样,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秦若素皱眉看着谢山河:“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比老太太还要婆婆妈妈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别搞出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出来,你现在这张脸很让人恶心你知不知道?”
“……”
谢山河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难以呼吸。
被人说很恶心,这样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换成是别人,哪怕是姜赟,谢山河都要撸胳膊挽袖子去找他拼命。
但是现在,偏偏他面对的是秦若素。
谢山河对秦若素心存愧疚,就算被她指着鼻子骂上一通,谢山河都不敢还嘴。
于是被秦若素说很恶心的谢山河,很是尴尬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吞吞吐吐道:“我其实……”
我其实是来给你道歉的。”
“道歉?”秦若素眨了眨茫然的双眼:“道什么歉?”
还不等谢山河说话,秦若素又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从我醒来之后,你就对我这么殷勤。又是问我冷不冷,又是问我饿不饿的……
你是不是在我昏迷期间对我动手动脚来着?!”
说到最后,秦若素柳眉倒竖,瞪着谢山河,满脸的红晕。
“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啊!谢山河!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的!哎呀,你误会了!”谢山河满头大汗,慌张的摆着手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
“那你莫名奇妙的跑来跟我道什么歉?”秦若素皱起眉头:“你又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其实是出事的那天……也就是晋王他遇刺的那天。”谢山河解释道:“那天你让我去城里喊人过来……你应该记得吧?”
“我记得。”秦若素疑惑道:“但这跟你要向我道歉,又有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