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的九剑镇,街道上的行人十分稀少,不过在九剑镇呆久了年头的人心里都清楚,这只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武林大会即将召开,镇上除了福来客栈之外,其余的客栈全都住满了人。
甚至还有一些从五湖四海赶来的侠客找不到落脚的客栈,就直接住在了当地居民的家中。
当然,价格固定是要比住在客栈里贵上不少的。
而且,客栈好歹还提供一顿免费的早餐,但民宿之中,那可是什么都不给的。
一日三餐,全都要靠自己去搞定。
当然为图省事,多花一笔钱,直接在那些居民吃饭的时候买一份也不成问题,但价格自然也是要比出去吃高很多的。
总而言之,九剑镇上至长老会,下至当地的普通百姓,可全都指着这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来发一比横财。
如果可以,他们甚至巴不得这武林大会每天都开。
但这很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很多来自遥远地区的高手,他们可能光是在路上就要花小半年的功夫,才能够抵达九剑镇。
即便是一年一度,这些人差不多也要把大半年的时间都花费在赶路上。
三年一度,大概便是最合理的选择了。
众人乘着驴板车回到了福来客栈,门口吴招峰搬了个小板凳,忧心忡忡的左右观瞧个不停。
姜赟说是不会有事,之后姜怀仲和关汉平也出动了,吴招峰本来不必那么担心的。
可是偏偏这三个人一晚上谁都没有回来,这可把吴招峰给急坏了。
而他身受重伤,行动又不方便,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搬个小板凳坐在客栈前面,进入漫长的等待之中了。
在此期间,吴招峰心里已经设想过最坏的可能。
而一旦发生这种状况,他都已经想好了,先让秦侍卫回到宫中去汇报这件事,然后自己就先安心养伤。
养完伤,自己就直接去找鬼庄算账,把他们杀了,替晋王殿下报了仇之后,自己就可以毫无负担的自杀了。
有这样极端的想法,其实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从当上了大内侍卫之后,皇帝给他下的唯一一道指令,就是保护好姜赟。
但他如果连这一件没什么难度的事情都能搞砸的话,他实在是没有这个颜面继续苟活于世。
大内侍卫说白了就是皇家公开养着的一群死士,行事走极端,也再所难免。
不过还好,姜赟并没有出事,除开受了点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事情了。
看到那辆驴板车远远驶来,吴招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他忙站起身来,望着驴板车的方向使劲的招了招手。
姜怀仲和姜赟两人说话说了一路,已经是有点口干舌燥了,就没有再多说。
姜赟百无聊赖,四处打量,见到对自己这边招手的吴招峰,他也朝着吴招峰挥了挥手。
关汉平把板车停在了客栈前,吴招峰便快步走到车边上,一脸紧张的问道:“晋王殿下,您没事吧?”
姜赟跳下板车,故作轻松的活动了一番手脚,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其他人倒是没说什么,不过闻人妙却冲着姜赟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虽说这只是一个小动作,但却被吴招峰尽收眼底。
或许,昨天夜里还是发生了一些什么的。
但是吴招峰知道,自己现在问,姜赟也不可能告诉自己。
而且看殿下的眼睛里还带有红血丝,这说明他昨晚甚至都可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
吴招峰不想因为自己的询问而耽误姜赟休息,此时,他唯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众人下了车,回到客栈里第一时间就让唐逸帮忙去买些早餐来。
唐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答应了一声,就匆匆跑向了对面的食肆。
众人随后就在大堂里面落座,姜怀仲和姜赟叔侄二人更是直接喝光了一整壶的茶水。
时候还早,其他人估计还都没有起床。
当然,也有可能是昨晚忧心如焚睡不着觉,到了这个点儿,实在是熬不住了,就先去睡了。
闲聊几句过后,唐逸就把早餐带了回来,众人匆匆吃过早饭,也都前后脚上楼去休息了。
一夜未眠,对于这些习武之人来说,损耗的精气神可是相当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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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差不多快过了中午的时候,姜赟在一阵隐隐约约的争吵声中醒来。
楼下似乎在吵架,而且阵仗还一点都不小。
屋里吴招峰不知去向,谢山河的呼噜依旧打得是震天响,姜赟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推开窗户,外面吵架的声音,就变得更加清晰了。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老子只不过是从你身旁经过,你就说老子偷了你的钱?
那他妈满大街的人从你身旁经过,他们都偷你的钱了?”
一个相当粗犷的声音扑面而来,姜赟心中感慨,果然还是九剑镇这种风格彪悍的地方才能够听到这么痛快的骂街啊。
这要是在京城里,没点后台撑着,跟谁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
“我就纳了闷了,你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怎么你还就是不认呢?”
另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满大街的人,我怎么就认了你?这是为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
你少说废话,别以为你嗓门大你就占理。赶紧把你从我这儿偷的钱交出来,不然咱们就上长老会,请他们裁定去。”
“长老会?长老会是个什么狗屁东西?这种纠纷不去找官府,要找什么劳什子的长老会?难道在你们这儿,这长老会还能大过官府,大过朝廷么?”
作为一个在九剑镇多少呆了一阵子,并且对九剑镇里这些不成文的规矩稍微有所了解的人,姜赟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相当粗犷的人,应该是头一遭来到九剑镇。
想到这儿姜赟不禁苦笑一声,或许当初自己刚来的时候,在其他人的眼中,自己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只不过,自己可没他这么会引起骚乱就是了。
果不其然,他话音一落,左近是一片哗然。
虽然没有挑明了说,但在九剑镇,这长老会就是大过朝廷,大过官府的存在。
而且,九剑镇里甚至都没有官府的衙门,这人这样说话,要是被长老会的人知道,那一顿皮肉之苦可是免不了的。
听这家伙是个愣头青,那个声音略显尖酸的男人也犯了怵。
能来九剑镇的是什么人不必多说,万一这家伙一会儿真生气了,朝自己来上一刀把自己给砍死,那自己连理可都没处说去。
于是他便举起双手朝着那人摆了摆:“我突然觉得那笔钱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你要是需要的话你就带走吧,不用还给我了,就当是我送你的吧……”
他想的很简单,也就是不想跟这愣头青再扯上关系了。
但他不想,可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他。
只听周围的人群一声惊呼过后,两个身影便也出现在了姜赟的视野之中。
其中一人,身材矮小精瘦,长了个尖嘴猴腮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就这种人,穿上个道袍,手里头再扛个大旗,胡子都不用留,说他是招摇撞骗的赤脚大仙,那是让人半点怀疑都不会有。
而另一个人,手长腿长,身材高壮,膀大腰圆,国字脸上蓄着相当浓厚的络腮胡,两只眼睛溜圆,穿着一身罩衣,但连罩衣也不好好穿。
襟怀大敞,一撮黑亮亮的护心毛就这样毫不顾及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形象简直就跟说书人嘴里头的猛张飞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