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次妃说的有些言不由衷,朱嬷嬷已经听出来了,朱嬷嬷的眼珠只是一转没有说话。瞧现在这个样子,次妃是把罗顷推的更远,而王妃那边已经是稳操胜券了,真是没想到啊,王妃这么多年不声不响的,就把罗顷的心给拉过来了。
次妃在那盘算着,罗顷已经来到楚王那边,楚王这些日子,都是在王妃这边养着。罗顷进去的时候,王妃手中拿着一份药方在看,瞧见罗顷进来就对罗顷笑着道:“我正要寻人去找你,你怎么就来了?这是新请来的医者开的药方,我瞧着也有几分可以用的,你瞧瞧?”
罗顷接过药方,见上面的药材用的和原先那个太医只有几样差别,但那几样差别显得格外不同,于是罗顷小心翼翼地道:“母亲,这上面有几样虎狼之药,若……”
“也只有这样了,世子,你瞧王爷这些日子情况是越来越糟糕了,索性就……”王妃的话中含有的意思罗顷完全明白,既然如此,倒不如搏一把,看看楚王会不会好转,若能好转就不错,若不能,那就……
罗顷手中拿着那张方子想了半天才道:“既然如此,那就抓药吧。”王妃让人把药方拿下去配药,对罗顷道:“方才我见你进来时候,面色似乎有些不高兴,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说你舅母那边又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她要说,那也是乡野之人的见识,哪懂得王府的规矩,你不要放在心上。”
王妃的安慰让罗顷苦涩一笑:“是啊,乡野之人的见识,就是乡野之人,所以才如此大胆。”
罗顷话中似乎有些别的味道,王妃没有再问下去,过了会儿琼竹带着丫鬟端药进来,王妃亲自把药给楚王喂下去,一碗药也只灌进去三四口。
这几口药灌进去,也许是王妃自己想着的,觉得楚王比方才脸色要好一点,于是王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你们这些日子也乏了,先下去歇着吧。”
“母亲,还当是我们在这边服侍才是。”罗顷的话让王妃苦笑:“也不用了,横竖这里有许多丫鬟婆子,我只用看着她们做事就可。你们下去吧,我只想,只想和王爷多待一会儿。”
这话的意思让罗顷心中一酸,琼竹已经悄悄地拉了下罗顷的袖子,罗顷会意地退出了,到了外面,琼竹才对罗顷道:“你就听王妃的吧,或许对王妃来说,她这是最后和王爷在一起的时光了。”
罗顷没有说话,琼竹瞧向他:“你可是觉得,我这番话说的有些太直白太不近情理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那天母亲对我说过的话,她说,誓言说出口容易,践行却很难。那时候我才读懂了母亲的心,我原本以为,母亲对爹爹,心已经冷了,已经不会再想着他,再……可是这会儿,我发现,母亲对爹爹还是那样浓的眷恋,和我娘完全不同。”
琼竹听出罗顷话中的悲伤,握紧了他的手,罗顷低头看着琼竹:“我和你,永远不要这样。琼竹,我对你许下了誓言,那我就不愿有一天,你会因我背弃誓言而伤心难过。”
琼竹久久不语,那颗心早就给了罗顷,这时候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罗顷知道,就算真的有一天,罗顷背弃了誓言,自己也不会,不会伤心难过,因为拥有这一刻就足够了。
罗顷反握住琼竹的手,轻轻一拉琼竹就在罗顷怀中。琼竹感受着丈夫怀抱的温暖,对他轻声道:“你如果不愿我伤心难过,那么你就要答应我,要践行誓言,不管多难。”
“我会的。”罗顷答应的毫不迟疑,于是琼竹笑了,她抬头看着丈夫的脸,十分认真地说:“那我也就告诉你,就算有一天你背弃了誓言,我也不会难过。”
说着琼竹伸手点了点罗顷的心口,又把手指撤回来点着自己心口:“因为我这颗心,虽然给了你,但我也能收回来。我就想问问,你的心,可会从我这里收回去?”
罗顷开头没有听懂琼竹的话,接着罗顷听懂了,于是巨大的喜悦淹没了罗顷,罗顷看着琼竹,毫不迟疑地说:“我永远不会让你的心,从我这里收回来。我也不会让我的心,从你这收回去。”
如此就好,琼竹眼中不觉有了泪,但那泪并没落下,而是被罗顷伸手接住,罗顷轻声道:“这还是你第一次为我掉泪呢。”
“原来你喜欢女子为你哭!”琼竹话中带有一点调皮,罗顷很认真地说:“不,我不是喜欢女子为我哭,我是不愿意,不愿意你为我哭。你是我最珍视的人,我怎会舍得让你哭。”
琼竹这会儿没有说话,只是眼波流转看着罗顷,有了这些话,就足够了。罗顷看向上房,自己和妻子,定不会像母亲和爹爹一样,一定不会。
哪副药没有让楚王的病情立即好转,但也没有让楚王的情况变的更坏,这让罗顷和王妃都松了一口气,京城那边的回音还没到,东平郡王府那边的消息先到了。东平郡王府已经得知了楚王重病的消息,特别命人送来了药材,并且很客气地说,若有什么要寻访医者的事儿,东平郡王那边也可以帮忙。
王妃接见了东平郡王府那边的来使,客气地询问了东平郡王府内的事,听说东平郡王已经开始为长子挑选妻子,还有两位县主也要一并挑选仪宾,于是王妃打赏了来使之外,又送了厚厚一份回礼。
来使谢过王妃就被内侍请下去歇息,等来使一走,程嬷嬷就叹气:“就算这个时候都没有忘记打秋风呢。”
“这也是常事,横竖不多一点东西,不要再说了。”王妃这会儿可没有闲心考虑这些事儿,程嬷嬷急忙给王妃捶背捏肩,王妃忧心忡忡地望向内室,现在只能希望楚王能够撑到京城御医来的时候,希望御医能有更多的经验,让自己的丈夫好转。
东平郡王府的来使一路上问着内侍问题,他问的多是楚王的病情,内侍自然也就不做它想,知无不言。
来使听完就皱眉:“这样说来,王爷这会儿,病的有些糟糕。”
“幸好世子已经长大娶了妻子,就算真有个万一也没什么后顾之忧。”内侍的话是有原因的,如果世子还小,难以立即继承王位,那多半就是要请堂叔来做摄政,太妃在旁辅佐。可是这王府内王妃次妃的关系大家都是晓得的,到时还不知道要掐得怎样死去活来呢。
“是啊,幸好世子已经长大,娶了世子妃。”来使也笑着应了一句,见已经来到客院,来使也就对内侍拱手要进去,将要进去之前,来使又笑着道:“更妙的是,府上只有世子一人,连争竞都无。”
“这都是世子的福气。”内侍泛泛答了一句,也就请来使进去歇息,来使面上闪过一丝神秘笑容,当然这神秘笑容,内侍就算看见了,也不明白从何而来。来使在王府客院住了一夜,也就回东平郡王府去。
而京城的御医在来使离去两天后也来到楚王府,还带来了御赐的药材,王妃急忙把御医请进来,请他赶紧瞧瞧,楚王这到底怎样了。
那御医和太医打了一声招呼,仔细问过了,也就开始给楚王诊脉,诊完了御医又要过药方瞧了瞧,就对王妃道:“恕臣直言,楚王殿下这病,早点写遗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