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送出去,渐渐就有了回音,也有前来拜访东平郡王的,东平郡王见了来拜访的人,总是要哭诉一番自己的王兄受到蒙蔽这件事,还说自己原本不忍心揭穿,但这等大事,也只有冒着天下人的骂名来做了。
访客有安慰东平郡王的,也有笑笑不说话的,但京城很快就流言纷纷,说起楚王世子不是皇家血脉这件事来。宗正当然也知道了这些流言,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东平郡王,实在太心急了。”
“驸马,东平郡王往府上送的礼物,您还没回送呢。”内侍在旁小心翼翼地提醒,宗正哦了一声就道:“照你这样说,我该去亲自拜访东平郡王?”
“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内侍的话被宗正打断:“只是你也收了礼,想要来说项,这样重大的大事,当然是礼照收,至于要不要往东平郡王想的方向去做呢?”
内侍等着宗正后面的话,宗正却咂了下嘴不说了,重新提起笔:“等着吧。”
宗正能等的,东平郡王却等不得了,他在驿站住了个把月,该送的礼都送了,该见的人也见过了,唯独就是宗正这边,收了礼,却连个谢字都没有说,东平郡王也遣人去打听罗顷的消息,说罗顷和琼竹夫妻每天作息规律,早早起床,梳洗后用完早饭,就在房里练习写字,写上一会儿就在院子里走走,然后吃完午饭小睡一会儿,起床后去花园逛逛,回来吃完晚饭,在灯下说会儿话也就歇息了。
十分安静,也不要求拜见宗正,宗正也没有说要见罗顷。这让东平郡王摸不着头脑,到底罗顷心中是怎么想的,于是东平郡王往永安长公主那边递了帖子,说要择日上门来拜访姐姐姐夫。
宗正听到永安长公主和自己说起,宗正就笑了:“东平郡王等不及了。”
“他在京城也个把月了,俸禄也就那么些,还送了那么多礼物,你这边又不冷不热的,京里开销大,他坐不住也是有的。”永安长公主轻描淡写地说着。
宗正鼻子里哼了一声:“都想出这样主意,要谋夺楚王的爵位了,还没耐心,叫人怎么看得起?”
“我家的人,还轮不到你看不起。”永安长公主咳嗽一声,宗正急忙对永安长公主行礼:“是,是,公主说的有理,是为夫心急了。”
“那么,你见不见他?”永安长公主也有些好奇,到底东平郡王要和楚王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想到这样做,要知道这件事,一个不好,是会被人嘲笑几百年的。
“见,怎么不见?毕竟收了他那么多的礼物。”宗正的话让永安长公主笑了:“你其实不想见吧?”
“想不想见都要见。”宗正模棱两可地说着,东平郡王那边很快收到永安长公主同意东平郡王那边前来拜访的回音。
东平郡王得到这个消息,心这才往下一松,虽说是去拜访永安长公主,两人名分上又属堂姐堂弟,可是永安长公主毕竟不好长久和东平郡王说话,出面招待的必定是宗正。到时候可要好好地和宗正说说,务必让他站在自己这边。
宗正这样身份的人,和皇帝可是很亲近的,比不得自己这些名分上是皇帝的族人,其实却是长年见不到面的。
到了要去永安长公主府那天,东平郡王一大早就收拾停当,把该说的话在心中想了许多遍,这才命人动起仪仗往永安长公主府行去。
虽然没有动用世子仪仗,他们带的人也不少,琼竹让岚月带了两个小丫鬟,还有两个小内侍并两个嬷嬷服侍自己上京。罗顷这边就是四个内侍两个嬷嬷,王妃又拨了一个老成的内侍过来,姓陈,跟随罗顷他们上京。
东平郡王那边也带了差不多的人,还有各自动用的衣衫什物,各种土产,光行李就装了五车,服侍的人坐了三辆车,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一些人,使者也有自己的仪仗,和沿路官员派来护送的,所以出发时候,是浩浩荡荡一支车队。
这是琼竹头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岚月等人更是如此,于是虽然心怀忐忑,但还是十分新奇。罗顷和琼竹坐在一辆车上,三月的天气已经很舒服了,沿路可以看见村庄,看见庄稼人在地上忙碌着耕种。
这样的场景琼竹看的很多,罗顷却是头一次看到,于是他忍住掀起帘子问东问西。琼竹说出那些都是做什么用的。罗顷点头不止:“原来这就是农家。你说,如果我真的被诬告成功了,成为了庶人,那你愿不愿意和我觅一个小村子,然后寻一块良田,然后和我做一对农人夫妻。”
虽然知道罗顷说的话都不大可能被实现,罗顷如果真的被定罪,贬为庶人,那也会被终身关起来,不得自由。但琼竹不忍心拂了丈夫的心意,于是琼竹点头:“愿意啊,我们自己耕种自己吃。我还可以学着织布。只是那时候,你能不能受得了种田的辛苦?”
“别人都能受得了,我有什么受不了的?”罗顷的语气轻快,但琼竹从罗顷的轻快语气中听出几分惆怅,于是琼竹摸一下罗顷的脸:“好,那时候我就和你男耕女织,生儿育女。”
“这样就是一辈子,好不好?”琼竹点头,罗顷就把腿伸直,靠在车上道:“那我去做个好梦,你答应我了。”说着罗顷就真的睡着了,琼竹看着丈夫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箱子里拿出一床薄被给丈夫盖上。
也许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了,罗顷一直到了驿站,才醒过来。驿站难免乱纷纷的,罗顷听着外面那些乱哄哄的,皱着眉头说了句:“是谁在外面吵,都给打出去。”
“我们到驿站了,一定是我们的人太多了,驿站只怕住不下,这才那么乱呢。”琼竹耐心解释着,这一路上的驿站有大有小,这会儿必定是个小驿站,哪里能盛得下这么多人?
原来是这样,罗顷又打了一个哈欠:“横竖不管如何,我们都要住进去,我再打一会儿盹。”
“世子妃,驿站住不下这么多的人,驿丞说,镇上还有几家别的客栈,就说请我们往客栈去。”岚月已经掀起帘子,有些气呼呼地说。
“去别的客栈,那也没什么。”琼竹并不觉得去别的客栈有什么不好,现在最要紧的是能歇息。
“世子妃,别的客栈哪有驿站这么舒服?内侍已经去打听过了,这里最好的客栈,也不过就是有单独的房间,那床上铺的还是稻草,还有那水……”岚月听到琼竹这话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