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都要等着陛下定夺,我们也就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好好地服侍王妃,另一边呢,对东平郡王那边,也要恭敬了,不能再像原先一样。”周大娘可比自己男人有主意多了,略一思索就是这么一句。这主意和周四信上说的差不多,周四的爹沉默了会儿才对周大娘道:“那,给王妃的信呢?”
“我送去就是。”周大娘说着叹气:“哎,这藩王的事儿,也见得多了,像我们府上这样,也是头一遭。”
既然事情有自己媳妇做主,周四的爹也就不再多说,也叹了口气。周大娘在家里过了一夜,想了一晚上该怎么安慰王妃,在家吃了早饭这才往王府里来。王妃是知道周大娘的分量的,看见周大娘穿着端庄,神色也端庄,亲自来送信。
王妃的心就更着急了,缓缓站起身对周大娘道:“不过一封寻常的信,怎么就劳您亲自送来。”
“给王妃请安。”周大娘规规矩矩地给王妃行礼后才对王妃道:“这信上说的,想来十分紧急,因此小的这才亲自送来。王妃,小的从进宫到这会儿,也有六十来年了,什么事儿都听过见过了,世上的大事不外就是那么几件,您什么都不要担心。”
周大娘原本是宫女,老楚王和老楚王妃成亲后,她作为被选中服侍老楚王妃的宫女离开皇宫跟随老楚王妃前来藩地的事儿,王妃是很清楚的,这会儿见周大娘神色如此庄重,王妃只觉得这封信有千斤重,迟迟没有接过信。
程嬷嬷在旁也是心中打鼓,拿过周大娘手中的信,拆开后交到王妃手中。这信纸很薄,也不重,但王妃只觉得自己不敢打开信,于是把信往周大娘那边推去:“给我念念。”
周大娘早作了准备,接过信看了看,就开始念起来。开头是很普通的,周四向王妃请安,禀告自己这一路的打听,接着就是各种消息。听说罗顷病重是实,王妃的心开始往上提,接着就是别的消息,有说罗顷已经好了的,也有说,罗顷已经不幸去世,陛下有意借此撤藩,因此下诏不许把这消息泄露出来,所以现在京城无人知道。
“是,王爷英明。”贴身内侍的这记马屁让东平郡王很舒服,他拍下贴身内侍的肩:“所以说,能信任的人只有内侍啊,这些外面的人,各自娶妻生子之后,都要为儿孙谋划,着实腻歪的很。”
“是,是!”贴身内侍见东平郡王有些困倦,急忙服侍东平郡王又睡会儿回笼觉。东平郡王总睡了有大半个时辰才醒来,醒来后又要喝茶梳洗,等到完全做完,差不多也是午时时候了,东平郡王这才对贴身内侍道:“把周家的人叫进来。”
贴身内侍忙命人出去外面传话,自己服侍东平郡王写字,周四在外面等的心急火燎,但不敢显露出一点焦急,听到内侍传话让自己进去,周四急忙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衫,这才低头走进屋内。一进了屋就见东平郡王在那写字,周四也不敢打扰,只敢行了个礼,就站在那等着东平郡王召唤。
东平郡王自顾自地写着,写完了就把笔放下,周四见这是个机会,急忙上前接了笔,趁内侍去取手巾给东平郡王擦手时候,周四又端起一边的茶,东平郡王刚把手巾放下,周四就把茶碗送到东平郡王手上。
东平郡王喝了一口茶,这才抬头看着周四,对周四道:“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回王爷的话,是您吩咐人叫小的进来的。”周四把茶碗接过放在那里,手逼的紧紧的,对东平郡王规规矩矩地说。东平郡王这才走到窗边坐下,瞧着周四:“你来我这里,是做什么?”
“小的来京城也有十来天了,前些日子都在忙,这会儿已经打听到我们世子的消息,今儿就特地来给王爷请安。”周四说着就上前给东平郡王跪下行礼。东平郡王等周四行完礼后才抬了抬手示意周四起来:“难为你还惦记着我,这安既然请了,也就回去吧。”
周四已经打点了许多话要和东平郡王说,可是东平郡王竟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就要赶走自己。周四一下愣在那里,内侍也愣住了,按照东平郡王方才的话,明显是要和周四好好说话,而不是这样真受了一个安就走。
“王爷,王爷!”内侍小声提醒,东平郡王就像没听到一样,对内侍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传午膳?”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传。”内侍把想要说的话咽下去,周四见东平郡王要传午膳,晓得自己这会儿是真不好留了,但周四并没有离开,还是对东平郡王道:“那,小的就在这服侍王爷用午膳?”
东平郡王这才斜了周四一眼:“你是楚王府的管家,这等服侍我用膳的事情,还是不劳烦你了。”
“王爷说什么话?您和我们王爷是亲堂兄弟,小的是楚王府的下人,王爷就是小的主人,小的服侍您用膳,天经地义。”周四说着走到东平郡王身边,给东平郡王捶起肩来。这态度让东平郡王很满意,但他还是咪着眼道:“说哪里话呢?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
“服侍王爷就是大事。”周四嘴里的好听话可从没断过。东平郡王这才现出一抹笑,看见东平郡王笑了,周四心中就跟吃了蜜一样,等内侍把午膳传来,周四果然站在那里拿碗筷,布菜,足足服侍了东平郡王一顿饭。
既然东平郡王允许周四服侍,内侍们也就没上前去抢着服侍,等服侍完东平郡王用完午膳,周四又陪着东平郡王说了几句家常话,东平郡王也就打个哈欠对周四道:“今儿难为你,你回去吧。你既是我兄长倚重的下人,那我也会好好对你。”周四等了这半天,等的就是这句,听完这句就给东平郡王跪下:“谢王爷栽培。”
东平郡王什么都没说,只摆了摆手,周四这才站起身离开。等周四一走,内侍就对东平郡王道:“王爷,把这样的人给拉拢了,也没什么好处,原先我们也……”
“原先是原先,现在是现在,原先楚王府可是没有出什么事儿。”东平郡王的话中透着得意,现在上京打听消息的人被自己拉拢过来,那么楚王妃就没有了眼睛,也没有了耳朵,一个眼瞎耳聋之人,只有任凭人摆布。
周四从驿站一出来,上了轿子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跟在轿边的小厮听到周四叹气,对周四道:“四爷,当初我们王爷在的时候,您这样的大管家,也是被礼遇的,可是东平郡王竟然……”
周四掀起轿帘就打了小厮的脑袋一下:“你懂什么,什么都不懂,这会儿是我去求着他,不是他来求我们王爷时候,我为了周家的长远着想,才这样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