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伍急道:“大哥何必轻言生死!恕小弟说句不中听的话,看在嫂夫人和渊儿的份上,咱们真没必要以身犯险!大哥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孤儿寡母的又如何得活?”
沈钧厉色道:“赵伍,莫不是几年逍遥日子让你磨没了血性?难道叫你我二人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可还记得当年适逢土木堡之事,你我单凭一腔热血杀上漠北前去救驾,可惜技不如人,若不是袁大人将我等掩藏,恐怕我们早就死在天山五绝之手,哪里还有今天?救命之恩,焉能不报?你并非不知那锦衣卫诏狱是何等地方!进去的人又有几个能活着出来?我沈钧乃堂堂大丈夫,如今恩公落难,你却叫我袖手旁观,试问义弟你心何安!”
面对着沈钧的连连发问,赵伍一时语塞,他知沈钧素来义气,遂不再劝说,只好拱手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大哥千万小心!”
沈钧轻叹一声,重重拍了拍赵伍的肩膀,无声无言。
看着渐渐远去的磊落青衫,赵伍带着一丝无奈,一丝惋惜,重叹一声:“哎!”
与赵伍分开之后,沈钧不缓不急地行至城西一处大宅门前,抬头看去,只见门楣上悬一块匾额,上书“何府”二字。
再瞧朱门两侧,似是两名弟子懒散的守在门前,一色墨绿短褐,精壮结实,像是练过几年粗浅功夫。沈钧心下思量:“想必此处便是何有道的府上了,冒然闯进去实在不妥,不如借个身份前去探个虚实。”
守门的那二人见沈钧在府前徘徊,心下认定又是什么人有求于自家老爷,但瞧沈钧穿着普通,甚至在二人眼中已算寒酸,想来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所以沈钧在他们跟前实在是碍眼,便欲将他赶走。
只听那二人指着沈钧喝骂道:“喂,哪里来得不开眼的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少在这儿晃悠,滚滚滚!”
沈钧强按怒气,心道:“果真是平素里嚣张惯了!”
虽然心中有气,但沈钧却是知道此刻容不得他另生枝节,于是换作一副求人的面孔上前说道:“两位小哥,在下天津海蛟门掌门胡四海,有要事求见何掌门,劳烦二位小哥通传一声!”
那二人其中一个抬眼瞧了瞧沈钧,漫不经心的拱了拱手,怪声怪调的道:“哎呀,原来是这个、这个胡掌门啊,不是我们不去通传,只是我们掌门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见你们这些这小门小派!赶紧滚!”
“就是,”另外一个也应和着,“什么屁大的事情都来求见我们掌门,况且我们兄弟二人实在是困倦乏怠,要不等明天我们兄弟精神好,再帮你通传一声,如此可好?胡掌门?”
沈钧心里“呸”了一声,心中讥骂道:“当真是小鬼难缠!”于是赶忙从怀中掏出两锭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塞到二人手中,只听沈钧笑着说道:“二位实在辛苦,这点心意拿着去喝个茶,在下真的是有要事求见何掌门,劳烦二位了!”
那二人掂了掂分量,相视一笑,其中一人慢道:“看来胡掌门还是明白规矩的,等着吧,我这就给你通传,但是我家掌门师尊见不见你就不好说了!”
沈钧略微欠身拱手,诚惶诚恐的说道:“在下的确有要事求见,劳烦这位小哥多替在下美言几句,您只需说有关海盐之事,相信令掌门必会见我,到时在下另有答谢送与二位。”
那二人听沈钧说还有好处,暗自嘀咕:“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此人衣着普通,没想到还是个金主。”心下认定这位海蛟门的掌门就是个肥羊,既然有油水可捞,那必然不能过于怠慢了,变了笑脸说道:“哎呀,刚才多有得罪,那既然如此,胡掌门暂且在此等候片刻,咱去去就回。”
沈钧稍稍欠身,道“有劳了。”
果真片刻之后,那进去通传的弟子回来,其身后又跟了一名弟子,那弟子见面拱一拱手,道:“胡掌门,我们师尊有请,跟我来!”
沈钧应了一声,正待进院,又被那左右守门的弟子拦住,道:“身上兵器须由我等暂为保管。”沈钧不欲生事,解了剑交给那二人,便跟着进了门来。
沈钧刚一进院,就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抬头一瞧,正好一只鸽子飞入内院,心下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左思右想,此行并未出现什么纰漏,但为何鸽子飞过,却让自己如此不安?
沈钧苦思无果,心道:“既无疏忽,怕是自己多心,可能这几日思虑紧张所致。”微微摇摇头,便跟着走进何府前院。
穿过垂花门,便跟着领路的弟子进了内院,看着院内景色,俨然一派富贵景象,所到之处皆是碧瓦朱甍,雕梁画栋,又穿过一过窄道,弯弯绕绕的来到后花园,只见这园子里翠柏丛生,花红柳绿,水榭楼台,奇石嶙峋。
沈钧心下暗叹:“看来何有道还真是受门达倚重,捞了不少黑钱,这般富贵怕是与一些朝廷大员相较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顺着园中幽径,一直行至池畔小亭外,且听那领路的弟子说道:“胡掌门,请在亭内稍后,我家掌门师尊片刻就来,亭内有茶,请胡掌门自便。”不待沈钧问话,那领路弟子说完便退了下去,无奈之下,只得去亭中等候。
上了两步台阶,沈钧见亭中石桌已摆好一壶香茶,一碟果子,心中冷笑:“这何府还真是想得周全,只不过你百毒门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有命享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