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何府。
“人带回来了吗?”何有道坐在堂内也不抬眼,边用着早饭边问道。堂内很安静,除了他说的话,只能听到他喝粥的声音。
堂下恭敬站着的乃是何有道二弟子房威,身穿白锦直裰,手持折扇,说道:“回禀师父,徒弟已将沈钧妻儿带回,现已关在地牢,师父要见一见吗?”
“不见,带回来便好。”何有道擦了擦嘴,“青云庄呢?”
“付之一炬,”房威嘴角上扬,眼中满是杀戮,就像秃鹫一般,冷酷残忍,“青云庄上下除了沈钧妻儿,皆尽处死,已随青云庄一起灰飞烟灭。”
“嘿嘿,”何有道走近房威,笑着拍了拍房威道:“真残忍,不过为师就喜欢你这股狠辣!哈哈哈哈!”
房威有些得意,拱手行礼,道:“谢师父夸奖!”
何有道出了屋子,站在廊下抬头望着天空,方才还晴朗的天渐渐的开始乌云密布,心道:“沈钧,待会儿一定给你个惊喜!不对,是两个惊喜!”
“该下雨了,”沈钧站在城外街道上,仰望天上的乌云沉沉,心中也添了层阴霾,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辰时已到,于是下令,“进城!”
按照计划,自进城后,沈钧一行人徐徐而行,那锦衣卫衙门离他们越来越近,即便是沈钧,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成败皆在此一举。
不多功夫,便已近在咫尺。沈钧带着三人在衙门外大时雍坊的偏僻巷子中掩藏,等待赵伍汇合。这条巷子本是他们约定行动前的藏匿之地。
东南风夹带着水气,灰蒙蒙的天地,让整个京城都感到压抑。
一滴水珠落在沈钧脸颊,微凉,却又彻骨。顷刻间,大雨倾盆,方才人流不息,热闹非凡的街道也四下散去,渐渐冷清。
四人青衣罩面,瞬间被被骤雨浸透,无处遮挡。风雨愈大,可沈钧却一直没有等到赵伍,心下不安越来越强,暗道:“莫非赵伍那出事了不成?”
眼看时辰将至,万不得已只能自己带人先动手。沈钧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锦衣卫官署的大门。那“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的牌匾散发着阴寒之气,醒目至极。
沈钧对着另外三人沉声说道:“赵伍他们到现在还未到,恐有不测,今日放手一搏,诸位兄弟可敢与我赴死?”
“必当共死!”三人齐道,视死如归!
沈钧郑重施了礼,一切尽在不言中。接着四人亮出兵器,正欲行动。刚出巷子,就瞧杨仪走出衙门,匆忙往这边而来。沈钧带着三人又撤了回去。杨仪面色慌张,一走进小巷拉着沈钧撤到坊外西江米巷,边走边道:“事情有变!”
“怎么回事?”沈钧问道。
“今日我去狱中巡视,见守卫兵力多了两倍,且整个锦衣卫上下,当值的竟无一人是我相识,几个亲信也不知去向!恐有消息走漏!”杨仪表情凝重,此番话也让沈钧冷汗连连。
未及沈钧张口说话,只见赵伍一人,出现在巷口,手持铜棍而立,雨中雾气叫人看不清脸上表情,只是不动。沈钧驻足急道:“义弟快走,事情有变!”
话音刚落,只见无数箭矢从天而降,越过了赵伍,冲着沈钧杨仪他们飞射而来。一行人立刻使刀剑拼命格挡飞来箭矢。终究力有不逮,那三名青云庄的好手,抵不过万箭穿心,连杨仪身上也中了一箭。
一波箭雨后,沈钧看着三个兄弟从此天人永隔,眼中杀意浓烈,怒火中烧!他看着赵伍,这个曾经可以生死相托的结拜兄弟,此刻,他已全然明白!
沈钧持剑缓缓的向赵伍走去,每一步都沉如泰山,每一步都艰难无比!这是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被赵伍出卖,沈钧死也不甘!
沈钧脱下面罩,扔在一边,咬牙切齿的道:“赵伍!你抬头看我!”
赵伍闻言,犹豫了一瞬,慢慢抬起头来,眼神闪烁,终是不敢正视。这时兵甲脚步声从前后传来,杨仪站在沈钧身后,他们瞬间就被不下百名锦衣卫和百毒门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黑衣罩甲,煞气森然!
但沈钧浑然不惧,只是沉声愤懑地得问道:“为什么!”
片刻,赵伍颤颤说道:“活命而已!”
“大丈夫死有何惧!没想到,如今的你,早已不是当年与我北上救驾的赵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