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地,杀胡口外的战场上一片寂静。
蒋琬的枪头还不及从一个鞑靼兵的胸膛中拔出来,林广所率大军在后方也停了下来!
不仅是他们,连鞑靼大军也是一片惊愕,反应不及。
足足又四五个呼吸的空隙,双方皆是几乎一动未动,不敢相眼前这一幕。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杀!”
顿时鞑靼大军乱作一团,军心一触即溃,有瓦解冰泮、鸟散鱼惊!
任由明军宰割,再无一战之力!
顷刻之间,只见鞑靼兵有弃械投降的,亦有四散而逃的,主将已亡,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战场上只剩下鞑靼的残兵败寇和一片狼藉。
天山鹰王护在溪老大、宁铁手身前,赵汗青持刀而立不禁笑道:“这便是尔等效忠之主,岂如笑傲云海之间,做个逍遥人来的痛快?”
鹰王抬眼瞧来,摇头道:“所谓人各有志,你我话不投机,何必多言,想问什么就问,要么咱们再拼个你死我活!”
恰好沈渊、钟不负一并走了过来,沈渊手里还提着那主将头颅,见着鹰王、溪老大、宁铁手三人,一声冷笑,手一扬,只听“咚”一声,那血淋淋的脑袋便在鹰王脚下滚动了一阵,才停了下来。
鹰王、溪老大一瞧,这地上的头颅,还睁着双眼,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二人不禁心中暗骂:“蠢货!”
蒋琬翻身下马,望着那些弟兄们的尸首,心中悲恸,他麾下四百四十人,现如今活着的只剩下这身后的两百多人,他想放声大哭,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出不来声音!
他眼眶通红,然而那眼泪却始终在眼中打转,不敢落下来一滴!
身后两百余将士下了马来,齐声高歌:
“男儿死边野,
马革裹尸还!
封侯非我志,
只为保家安!
家中来书问,
棉衣可御寒。
我回家书去,
大漠月长圆。”
这曲调悲怆苍凉,虽然唱词押韵不太讲究,但从这些将士口中唱出,却是悠扬回荡,使人涕泪心伤!
林广打马行至蒋琬身前,张了张嘴,轻叹一声下了马来,重重的拍了拍蒋琬肩头,错身而过,朝着沈渊他们走来。
这种时候,不必多言,蒋琬心中收起悲痛,他知道,战死沙场,已然是死得其所。
沈渊三人远远瞧着,亦是连连叹息,方才那歌声亦叫他们心中郁郁,也不由得心生钦佩。
林广走近三人,弯腰行了一个大礼,道:“多亏三位英雄深明大义,舍命相助,这才使得此战获胜,救了我这几千弟兄,也救了杀胡口的百姓,还请受林某一拜!”
说着,便要单膝跪拜!
“将军,万万不可!”
赵汗青忙道,与沈渊、钟不负硬是将林广搀了起来!
此时蒋琬已整顿好神思,命令部下替这些战死的弟兄收尸后,也走到沈渊三人跟前,躬身拜道:“多谢三位义士力挽狂澜,若非三位义士,蒋某与这剩下的两百多弟兄,如何还能给这些死去的弟兄收尸?”
随即不待沈渊反应,又指着溪老大他们,恶狠狠道:“还请三位义士将身后这三人交与我等,蒋某要将这三只鞑靼狗千刀万剐,以慰战死将士的在天之灵!”
林广急忙斥责道:“蒋琬,休得无礼!”
此时沈渊摆了摆手,道:“林将军,无妨,蒋大人如此乃人之常情,便是我也想杀了这三人。”
转而又对蒋琬道:“不过,如若把总大人能领我们出手相助之情,便将这三人交与我等,不瞒林将军,蒋大人,这三人虽为鞑靼走狗,却对我寻人有很大的用处,还请成全。”
蒋琬还欲言,却被林广所止,只听林广说道:“今日退敌全赖三位之功,理当依从沈渊兄弟,只是本将军还欲再审一审,可否暂时关押在杀胡口,待明日一早,便放三人随沈渊兄弟、钟兄同去,今日林某已叫人略备酒席,以表我众将士一番谢意!”
沈渊与钟不负相互看了一眼,只听钟不负站出来道:“出手杀敌,乃义不容辞,林将军却是客气了,我与沈渊贤弟已然商量好,今日便出关而去,就不逗留了。”
这时身后天山鹰王说了话,道:“这位将军,不必来审,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便与你说便是,反正我们天山五绝已是不可能再回满都鲁的帐下。”
“哦?”
林广将军眼睛一亮,道:“如此甚好!”
蒋琬虽心有不甘,但碍于恩情,只得作罢。只听林广问了满都鲁汗廷何处,又问了为何来攻杀胡口,其他关隘有多少兵马来袭。
天山鹰王毫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他所知道的全盘托出。
原来鞑靼汗廷一直在河套,原本只是试探杀胡口兵力多少,是否与所得到的《大同兵力布防图》相同,不过那死去的主将命不好,遇见了沈渊他们。
另外巨笔翁与天驼老去了拒门堡,那边也有五千兵马奇袭,只不过天驼老重伤才愈未久,巨笔翁亦要分心照顾,加上拒门堡布有重兵,故而这五千兵马定然无功而返,或许还要折损部分。
听了鹰王这么一说,沈渊又问道:“你们若不回满都鲁那里,还会投靠何人?”
“我们天山五绝背叛了满都鲁大汗,只能去投他的仇敌,也就是他的弟弟孛鲁忽。”
沈渊闻言不禁问道:“你们为何不投大明?”
天山鹰王笑道:“你们中原规矩太多,哪有草原里自在?想杀人便杀人,想有女人便有女人,以我等的本事,草原任何一个部落都能有我等的荣华富贵!”
众人听了,皱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