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汪直道:“自古成大事者,皆六亲不认!咱家见何先生对令郎之死无动于衷、波澜不起,由此可言,何先生必然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大有所图罢!”
这话里话外四处杀机,丁胜站在何有道身后垂手而立,偷偷瞄了眼他师父面目神色,只瞧何有道眼角微微跳了一跳。
接着又见何有道面不改色,反问了一句:“大人有此一问,莫非是想让老夫替大人除了祝九袋不成?”
汪直闻言,不禁尴尬笑了两声,摆一摆手道:“非也非也,咱家不过是好奇而已,毕竟这谢大有是何先生的义子......”
说这话微微一顿,亲自给何先生倒了茶,接着唏嘘起来:“只怪咱家欲救之而不得,那沈渊一剑太快,实在是出言不及,到了嘴边的话才一出口,谁想到谢大有已然人头落地,还请何先生不要怪罪了咱家!”
一旁韦英却是忍不住插了话道:“大人是宽宏大量,若非沈渊相救,只怕大人现在已是遭了谢大有的毒手,”
抬头瞪了眼何有道,讥讽道,“眼下却为了何先生,不仅揽过了罪责,更是丝毫不提谢大有行刺之事,让堂堂西厂提督如此退让,何先生你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这话何有道也不知是韦英义愤填膺,还是汪直吩咐下来让韦英这般说的。
但唯有一点,这话分明就是再提醒他,莫要忘了自己是干甚么的!
若以何有道的手段,在无声无息之间杀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随随便便下个毒,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眼前这西厂的督公和那些锦衣卫尽数杀死!
只是他还不敢,也不能!
若回中原没了朝廷庇护,那云南木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毕竟百花谷的谷主尽是木府中人,虽是旁支,但直到如今木府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心里清楚,即便他武功再高,用毒再神,也比不过木府这般的庞然大物。
在云南,木府便是土皇帝,拥兵自重,便是一人一口吐沫也能将他淹死!
倘若木府这头正是一波未平,而眼下再杀了西厂的督公和锦衣卫,分明就是要和大明皇帝作对!
他区区一个百毒门掌门,若放在江湖中或许能掀起一波风浪,但若让他跟朝廷为敌,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另外他自鞑靼回中原,也另有一番目的。
只不过就在这一两个月之间,他原本效忠的满都鲁大汗早已魂归长生天,而眼下鞑靼的大汗已变成了由黄金家族之中才满六岁的小王子,巴图孟克!
大汗年幼,而摄政之人正是原来满都鲁大汗的福晋,如今下嫁给巴图孟克的满都海夫人。
何有道心知这位满都海夫人向来不满自己,若是回道大漠,想来也受不到重用,甚者恐有性命之忧。
眼下他已是再无退路,若是想荣华富贵又不受木府追杀,唯今之计只有在西厂的羽翼之下,他才能够得到庇护。
想到此处,何有道匆忙起身跪拜在地,忙道:“大人不因谢大有而怪罪老夫,老夫感恩戴德!那谢大有敢对大人不敬,便不是我何有道的义子,更是死有余辜!”
汪直瞧着此情此景,回头看了眼韦英,又转过来伸手去扶何有道,同时笑道:“何先生,大可不必如此,莫要听韦英胡言乱语,快快请起!”
何有道顺势起了身,二人又重新落座。
这时便听门外有人禀报:“丐帮代帮主祝九袋、岳州清风庄庄主曲丹心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