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白被扣上如此污名,沈渊口中扬言只说全不在意,但心里头越想越气,嗔怪钟不负将他拦下,未让他去追曲丹心。
故而一回到山上便将自己关进了屋子,一言不发。
钟不负将山下之事与玄虚道长、还有蛇婆婆、禾南絮说了清楚。
听罢,禾南絮气愤交加,只骂那曲丹心卑鄙无耻。
倒是蛇婆婆闻言之后,全瞧不出一丝的惊讶。
只是冷笑道:“老身早就看得出这姓曲的乃十足的伪君子,打眼便瞧他不顺眼,”、微微一顿,朝着屋子里喊道:“沈家子,你也是小家子气,明日里婆婆便放出蛇来,好好将这厮教训一番,也算替你出口恶气!”
沈渊在屋内听了这话,脸上挂不住,忙开门走了出来,朝着蛇婆婆拱手道:“婆婆好意,晚辈心领便是,那曲丹心晚辈定不会轻饶了他!只是......”
蛇婆婆皱一皱眉,不耐烦道:“七尺男儿,说起话来婆婆妈妈的,只是什么?”
“想我沈渊虽不在意什么侠名义名,但也不想让人这般污蔑,”
沈渊恼道,“你们是没瞧见,只凭曲丹心这一面之词,那些人便信以为真,无论我与大哥如何辩解,也是无济于事!这些人道听耳食,也不知是蠢还是愚,反倒一个个自作聪明!”
钟不负坐在院中石墩之上,苦笑道:“因为人家乃是‘浩然真君子’,又是个能言会道的,不像你我二人,一个是终究为盗,另一个更是魔头之徒,这事若你遇上,你信哪个?”
沈渊闻言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久久不言的玄虚道长抚须笑道:“这世间还是愚人多,贫道猜小友不怕别的,所惧者唯众口铄金耳。”
被说中了心事,沈渊苦笑一声,小声道:“前辈这话有些言重了,称不上怕,只是觉得窝囊!”
玄虚道长点一点头,脑子里忽然想起公冶和来。
于是对沈渊道:“在这一点上,你照着你师父当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唏嘘一声,接着说道:“公冶兄这一生背负了多少骂名,却于他来说,皆是云淡风轻,不屑一顾。你若不动如山,任凭这狂风肆虐,暴雨滂沱,又岂能撼之?”
玄虚道长这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渊似有所悟,沉默不语。
蛇婆婆冷哼一声,道:“沈家子,老身并非全然帮你,此前那祝九袋前来求我去救这曲丹心,老身便一百个不愿意,若非看在玄虚道长的面子上,他死或不死又与老身何干?”
蛇婆婆那蛇杖杵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只见她边踱着步子一边眯起了老眼,接着道:“而今听得你们所言,那厮生龙活虎,分明是没有一丝中毒之象,如此说来,这祝九袋、曲丹心岂非是在戏耍老身?这一口恶气不出,实难消我心头之怒!”
“正是!”
钟不负突然想起这其中的蹊跷来,立刻从石墩上起了身。
此前被曲丹心和那十四个好事之人这么一搅,竟是全然忘了这关键之处。
“祝九袋言辞切切,不似假话,”
钟不负说着话,目光扫过诸人,“想来曲丹心必然是真的中了何有道的‘七蟾冰魄’之毒,可在山下遇见他时,哪里有一丝身中剧毒的样子?”
玄虚道长试问道:“你是说,曲丹心极有可能是投靠了何有道,才换得了解药?”
钟不负道:“除非是单子胥单神医在此,否则九成九便如玄虚前辈所言......”
“那他为何会在你二人查探尸体之时,突然现身在酒楼之外呢?总不能是巧合罢?”
禾南絮觉得曲丹心出现的时机也颇为玩味,于是问道,“除非......”
“除非人是他杀的!”
沈渊与禾南絮几乎同时说出口来,二人心有所感,相视一笑。
钟不负问道:“依义弟和南絮妹子的推断,酒楼掌柜本是这曲丹心所杀,可他为何要下此毒手呢?”
玄虚道长捻了捻胡子,道:“贫道猜测,曲丹心当是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钟不负问了一句。
玄虚道长又道:“没错,如今看曲丹心此人生性谨慎,又极为看重他这君子浩然之名!不过倘若他在这酒楼之中,来求何有道救他一命,如此奇耻大辱断然不能让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