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胜稍稍迟疑,仿佛是定下了心思,遂说道:“诸位前辈、沈少侠,我此番前来实际上是想弃暗投明,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话倒让众人颇为意外,公冶和冷哼一声,最是看不上骨头软的,好在忍住了没骂人,只看向沈渊。
姬万里也是一样,在场的与何有道有大仇的唯有沈渊一人,故而全都看向了他,等着他来发落。
沈渊冷笑一声,道:“我师父不是说过,若是替我解了毒,便放你们一次生路,你作出这番样子,岂非多此一举,徒惹人耻笑?”
不待丁胜说话,沈渊再道:“况且,你百毒门与我家有深仇大恨,你说弃暗投明便弃暗投明,哪里会有那般便宜的事!”
听罢沈渊之言,丁胜将头伏的更低,哀求道:“少侠且听我一言,我知沈少侠定会找到家师报仇雪恨,但似青云庄那些恶事,我从未参与,反而曾经出言劝阻!”
“照你所说,我还当谢你不成?”
沈渊听了心头火气,若非林月瑶在旁相劝,只怕丁胜此刻早已身首异处。对于百毒门的人,沈渊当真是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不不,少侠误会了,”丁胜连连伏首,解释道,“少侠有所不知,我师父向来疼爱二师弟,也就是死在少侠剑下的房威,而在下虽是大弟子,却最是不受师父待见,若非念在养育之恩,我丁胜早已离他而去。”
“为何?”沈渊又道,“你便没随他做过坏事?当年端午时候风雨交加,我依稀记得,你们这群狗贼围剿我爹的时候,你也是出了不少力气!”
“百毒门多行不义,实不相瞒,我数十年助纣为虐,也是身不由己!”
丁胜说话已带了些许哭腔,“当年我若不卖些力气,只怕我早已活不到今日,诸位不知,我虽常年在何有道身边走动,但每每亦是如履薄冰,亦步亦趋,生怕哪一句话说得不对,哪一件事做得不遂了师父的意,因此丢了性命。”
沈渊冷哼一声:“那在平阳城的时候,可是率人去捉了絮儿......姑娘!”
丁胜一怔,知道沈渊口中所指便是那位禾南絮,低着头眼珠子一转,当即抬首说道:“不瞒少侠,这件事是何有道逼着我去的,倘若我违了师命,早就被何有道给毒死了!即便有罪,也是被迫而为,实属无奈之举!”
顿了顿,又磕下了头恳求道:“我虽称他师父,但他却视我性命如同草芥。我今年也过了不惑之年,半生浑噩,早已够了,伺候了何有道半辈子,如今这恩情也算是还清了,只想着诸位能留我一条性命,放我一条生路,往后远遁山野,做个老实本分的百姓,或给诸位做牛做马也行!不管怎么样,比在何有道身边而踏实,在下实在不想再随着他沾染甚么别的罪孽了!”
少刻沉默,沈渊沉声道:“你们师徒惯会使诈,你便是将头磕碎了,又有何用,我等又怎信得过你!”
此言一出,丁胜立刻直了身子,拍着胸脯道:“沈少侠放心,在下知道怎么做!”
说罢便自顾出了屋子,却让沈渊摸不着头脑,他本意是说无论如何都信不过他,想教他不要枉费心思,而师父承诺的自然不改,可他话还未说完,丁胜便拍了胸脯。
可见丁胜那模样,倒好像是会错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