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婀是绑在妈妈的身上长大的。小时候她在妈妈的怀里绑着。
后来她个头见长,妈妈却累的日渐萎缩。妈妈的怀里装不下苔婀后,苔婀便在妈妈的背上绑着。
不管在妈妈的怀里还是妈妈的背上,苔婀都能闻到妈妈的汗和青草混和的味道。
那种味道能让苔婀心安神宁,经常不知不觉的就在妈妈身上睡着了。
慢慢地,苔婀发现一个问题,妈妈极少与村里人来往,除了见面了简单的招呼之外,无其它交往。妈妈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基本都在家里干活,总之,妈妈一直有干不完的活。
平时来看她们最多的是猴娃。明知道苔婀不会说话,猴娃还总握着苔婀的小手,妄想一次就教会苔婀:“六月,叫哥哥,叫哥哥。”
六月这个名字虽然是妈妈取的,可是妈妈自己不经常叫,因为她和妈妈极少分开过,近得不需要称呼,就知道对方在对自己说话。
听到猴娃叫她六月时,苔婀觉得还好听,暂时也就接受了。
猴娃其实只有一半时间像猴,严格的说是夏天像猴,晒的颜色深,长手长脚的,可不就像猴。入秋后,似乎几天不见,猴娃就变浅了颜色,不太形似猴了。
过年节时,村长和刘校长来了一次。村长提了肉,刘校长放下了钱。
“坐一下。”简单的三个字后,神婆妈妈竟然没有千恩万谢,只是搬了两把椅子到柴火坑边上,然后用抹布把椅子擦了又擦。
冬天的山里就是靠烤火取暖的,家家户户只要不上山干活时,火坑里都有柴火燃着的。神婆妈妈把椅子摆在火坑边上,是让村长与校长烤火稍侯。
然后,神婆妈妈就开始快速忙碌,把从山里采的野茶树的干果子,用家里补了又补的铝质水壶,者了一壶黑黑的茶。那茶倒在家里仅有的两个平时从来不用的白资碗里,竟然是深红色的。
可能是碗太大,村长与刘校长竟然双手接过茶,然后也不怕烫,都慢慢地呷了一小口。然后两人对视,点头,眼里有赞许的成份。
看得苔婀都想喝了,开始吧唧嘴。妈妈看到这,用一个土陶碗装了一勺茶,晃悠着碗上前几步送到苔婀嘴边。
想也不想,苔婀就喝了一大口,涩苦难当,赶紧推碗摇头;这村长与校长的口味真是不能恭维。
神婆妈妈自己偿了一口茶,看着苔婀笑了。妈妈这一笑,刚才面对村长与校长的紧张就缓和了很多。
“把孩子喂的这么好,你比村里其它女人都心善。”村长这是诚心诚意地夸奖神婆。
一旁扶着门槛想站起来的苔婀听了都很开心。妈妈得到了村长的夸赞,当女儿的当然自豪了。
刘校长走时,看着苔娜半响,说:“等六月会走路了,就送到学校来吧。我教她认字,让她长大了走出大山,让她有出息,孝敬你。”
神婆“嗯”了一声,脸色因为激动变红,憋了老半天也没有说出别的话来,就只见她弯腰一礼,头都快着了地。
那一礼,应该是山村的落后闭塞对外界文明发达世界的期盼与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