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些天的心事太重了,重的让人想忽视掉都办不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兆和突然出声打破了局面。
祁慕白怔住了,少年的话在眼下这般情境里竟显出几分凉薄和冷意,他偏过头看着顾兆和的侧颜,脑子里冷不丁想起了顾兆麟。
明明不是一个娘生的,可兄弟俩还真是挺像。
尽管一个不屑,一个抗拒。
“你真的很聪明,兆和,你聪明的厉害。”祁慕白舒展了眉头,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说。
“您谬赞了,只不过是因为您太不会藏心事,我相信不光是我,宫先生应该也清楚您有心事,只不过是她不问罢了。”
顾兆和拢了拢衣裳,夜里的寒气还是太重,不适合出来赏月,他想。
本以为不会等来祁慕白的回答,可就在拢完衣服放下手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他的话。
“那你呢,你又在什么?”
顾兆和的手顿了顿,然后便若无其事地放下。
“我经常能看见你远眺北方,那是北羌的方向,你想家了?”
家?呵,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担负得起一个家的名号,没有了母妃的皇宫冰冷残忍得犹如人间炼狱。
“我时常在想,为什么太子会突然之间暴虐成妖,用那样的手段杀光了兄弟,甚至连公主都未曾放过,若不是我提前逃脱,怕是同样难逃一劫。”他又朝北方望去,眼睛失去了焦点似乎已经飞了神绪。
祁慕白也是好奇不已,虽然争权之路向来血腥,但如顾兆麟这样冒天下之大不讳的行事他也是不理解。
“不知道殿下还记不记得,太子他曾在年少时被送来你们南朝充当质子。”顾兆和说道。
这句话还真是把祁慕白听呆了。
不过仔细想想,脑海里又好像有那么一点儿印象,当年被送来的质子虽然瘦瘦弱弱的但五官生的很是好看,跟个小姑娘一样,世家贵族的公子小姐都因为这个而嘲笑他,明面上当他是皇子,背地里虽不至于欺负但也是排挤,只有……
只有楼若疏护着他。
沈家兄妹因为楼若疏的缘故也对他颇为照顾。
所以顾兆麟做质子的那几年一直都住在帝师府,后来回了北羌便杳无音信,一直等到南朝出了大事,顾兆麟才突然性情大变。
祁慕白总觉得,有些事情之间盘错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顾兆和见他突然低下头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幽幽望了眼高挂的明月,这才发现,它已经被流动的黑云遮住了光彩。
“我有些困倦,就先回去了,殿下也莫要在外停留了,这天儿怪冷的。”
说完这句话,顾兆和就拎起身旁的灯笼回了自己房间。
祁慕白目送着他的背影,夜色下的顾兆和似乎比白日里见到的模样模糊了几分,眼前渐渐出现了一道幻影,那道幻影与顾兆和并肩而走,正当他想挥散掉的时候,幻影突然转头露出一张美丽近妖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