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鸣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宫九栾的这副模样,他很是不知所措,想去安慰她几句,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是话到了嘴边最后又咽了下去。
他轻轻拍了拍宫九栾的背,沉默着陪同她一起悲伤,也一并悼念昔年那些无辜丧命的冤魂。
楼若疏自从成为了宫九栾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哭的这么酣畅淋漓,在宫家人面前,她不敢哭泣,她怕宫家会为了自己那一时的软弱做出让她抱憾终身的事情,在许春风他们面前,宫九栾也不敢哭泣,因为只要她还是他们的阁主,还是他们的先生,那就必须是无坚不摧刀枪不入的,在言和面前,她更加不敢,宫九栾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在同样是受害者的言和面前勾起他的伤痛欲绝。
只有在沈丘鸣这里,在她从小就敬爱的兄长这里,宫九栾才敢有那么一会儿的松懈,可是等松懈过去,她就又变成了那个无懈可击刀枪不入的宫先生。
阴沉诡谲的宫先生,早就已经不是天真烂漫的楼若疏了。
“我失态了兄长。”宫九栾从悲痛中挣扎出来,她将眼泪擦干,除了还在泛红的眼角和鼻头,任谁都瞧不出这个可怜的亡命之人刚刚经历了一场记忆的摧残。
沈丘鸣见她这样,眸色复杂了几分,最后只能将所有的怜惜都化作一声轻微的叹息。
“在我面前你不必这样逞强。”沈丘鸣摸摸她的头,笑容还是像以往的那样总能让人看了便有无限的心安。
离开的时候,宫九栾扭头对沈丘鸣说:“兄长,我必定会将连同沈家的那份仇恨给讨回来的,你相信我。”
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郑重的让沈丘鸣不禁愣了一下。
然后他勾起唇角,笑意盈盈地看着宫九栾轻轻说了一个“好”,然后他接着对宫九栾说:“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你还有我呢。”
宫九栾看到他眼里认真执着的神色,亦是回之一笑。
“春风,咱们走了。”宫九栾出门招呼了一下许春风,许春风正和言和说着话,见宫九栾出来,虽然神情并无异样,但是眼角却有着一抹还未消散下去的红色。
许春风略微惊讶了一下,顾及到身边的言和,她又很好的将自己惊讶给掩饰了下去。
“哎,这就来。”许春风说。
言和在一旁不满的嘟了嘟嘴,然后他抱怨道:“先生这一走好几天都没个音讯,竟然连成亲这种大事我都错过去了,现在回来了,竟然只顾着同兄长说话,都没和我说上几句话呢这就要走。”
宫九栾笑了,她走过去,首先将言和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这一打量不要紧,宫九栾发现言和居然长高了一些,于是便笑道:“这几天不见你怎么还长高了一些,快来让我瞧瞧咱们言和这是怎么了,就连性子都跟小姑娘家一样了呢。”
宫九栾打趣他说,言和被她说红了脸,又将脚跺了跺,想不理她但又舍不得,只能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嗔怪地看着宫九栾,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宫九栾从里面居然读出了哀怨。
哎哟,这可是了不得了,小言和现在居然懂得哀怨了,宫九栾脸上笑得灿烂,许春风在一旁看的也是直摇头,笑意止不住地往脸上涌,沈丘鸣站在屋子门口看着那三个人打趣的模样,心里的愁云雾霭突然之间就烟消云散了。
言和想起来自己还没见过宫九栾新娶的这位夫人,就拉着她的胳膊好一顿摇晃,直把宫九栾晃得胳膊酸疼,她连忙制止住言和还想继续下去的摇晃,说道:“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