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内造府每年都要为皇家打造祭祀用的器具,都要靠烈火油升温。”
“要多少?”
石岩看着凤歌的模样,心想这小丫头莫不是想要去偷?
“用量不少,起码要一百升。”
一百升烈火油,背在身上都是巨大的一桶,内造府不仅有专人看库房,而且每天都会有人检查和记录使用情况,如果分批偷,那么第一天得手之后,第二天就会加强警戒,想要再下手那是千难万难。
石岩不认为眼前这位大恒国的女孩子能在大夏的内造府里偷到这么多东西。
凤歌却笑着点点头:“一百升,没问题。对了,修好这把刀,要多少钱?”
难道,她真的可以?
石岩不由打量着凤歌,她衣着款式简约,没有特别明显的大恒国风格,但是用料和剪裁却是可以看得出相当的细致与讲究,方才与高真北的聊天时,高真北虽不知她确切的来历,但也提到,隐隐感觉到她可能是大恒国现任皇帝的弟弟律王家的什么人。
或许修理刀具只是一个借口,她往大夏来,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她真的可以弄到烈火油。
想到这里,石岩心中一动,他想起放在库里许久,却因为他能找到的所有燃料,都无法将之熔开的天星铁,于是笑道:“一百升也是一趟,两百升也是一趟,姑娘若真能合法的弄到烈火油,可否送我一百升?”
“你要这么多做什么?”凤歌心中想的是他莫不是想要做纵火犯。
石岩如实相告,许多年前,天降赤色流星,砸在西夏境内,将那片地区夷为平地,从此再无人敢踏入,正巧石岩路过,走入那片地区的中心,发现那颗赤色流星化成的铁水熔落一地,又凝固起来。
做为一个铁匠,当然就是毫不客气的将天降神铁带回家。
“可惜这么多年来,我用尽了所有的方法,都无法将天星铁熔开,那样的好材料,却成了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废物,烈火油是唯一没有试过的机会了。”
凤歌明白了,同时,她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烈火油可以将天星铁熔开,那要石岩为她做一件适合姑娘家用的暗器。
“可以。”石岩一口答应。
离开石岩家,关林森毫不意外的看着凤歌直接转弯,向宁亲王府的大门大步而去。
跟在凤歌身后的关林森,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位储君大公主袅娜的背影,翩翩的身姿,不由想起准备参加暗卫选拔之前,母亲对自己的叮嘱:
“天家的女孩子都是娇生惯养,打小长在深宫之中妇人之手,而大公主又是皇后亲生,从来都不需要为争宠夺爱而用尽心机,只怕她是个天真而自我的女孩子,而你总是喜欢嘲笑别人吐槽别人,此去选拔暗卫,不成便罢了,若是成了,你跟在她身边一定要控制自己,恪守暗卫职业道德,没事不出来,出来不说话,做完就回去……”
记得母亲还说了好多好多好多,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已经从暗卫转明,变成了侍卫,大殿下也与他说过不少话,仔细想想,本性还是成功的憋住了没有露出来,不然可能已经被大殿下杀了吧。
憋得好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金璜那样自由奔放的满嘴胡说八道。
想来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关林森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家族世代武勋,却因为曾祖父为寒山铁骑说了一句话,被德宗皇帝削去爵位,降为庶民,直系不得参加科举,那些正经的官职,关家上上下下都再也做不得了。
若不是关家子侄都长进,各有谋生门路,不然早就饿死了。
只是奇怪的是,虽然曾祖父被皇家如此对待,他却对德宗皇帝一点怨恨都没有,反倒时时劝慰家族中忿忿不平的人: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不要怨恨陛下,不要怨恨大恒。
当时家里的人都认为曾祖父是个老迂腐,只知尽忠报国,被皇帝折腾成这样,竟然还在为皇家说话,一定是读书读傻了。
本以为曾祖父只是说说而已,老一代人安土重迁,不到迫不得已,也还得在大恒的国土上混饭吃。
没想到,他竟然心里也是这么想,有一位旁系的伯伯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常年往来于各国,对道路与气候了如指掌,有一天,有人找上门,想要请伯伯当顾问,说是请教关于道路、水文还有气候等情况。
伯伯去了,却发现那人竟然是北燕的左宁王,他知道关家被大恒皇家薄待,也知道关家这位伯伯掌握着重要的往来通路情报,因此有意收卖他。
关家全族也是精英倍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关家人这里,就不只是一个大而化之的概述,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客观评价。
因此左宁王开出的价码也很是诱人,说如果伯伯想带多少人去北燕都可以,如果需要,北燕也可以帮助关家集体去北燕落户。
只要到了北燕,那是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保证关家所有族人都被奉为上宾,绝对不会像德宗皇帝那样为了一句话就把多年功臣完全抹杀。
在大恒,地位排序是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卖丝绸的商人也不得穿丝绸,卖鞋的商人也必须两脚穿不同色的鞋,虽然有钱,但是却得不到社会的尊重,更何况,他家是个由世家破落下来的呢。
这么多年,不知受了多少冷眼与嘲笑,甚至还有人故意为难他们,拜高踩低,这么多年的气受下来,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脾气,何况是世代以武勋晋身的关家。
但是当伯伯将左宁王的邀请提出时,却被曾祖父一巴掌扇坐在地上,曾祖父指着伯伯的鼻子大骂:“这点小恩小惠,就想做卖国贼了?!”
伯伯捂着脸不服道:“北燕虽然给的是小恩小惠,但是恒国又给了我们什么,就因为皇帝一句话,我们关家数代人为恒国卖命的功劳就这么被抹得一干二净?您nb当初仗义执言,为刘元帅说话,可是,关家被贬之时,又有谁替关家说话,您图个什么?就因为生在恒国吗?他凤家也不是天生的贵胄,还不是从前朝手中夺来的皇位,若不去北燕,便反了这凤家的昏君!”
“你!你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是想要关家被诛灭九族,满门抄斩吗!”曾祖父的手指颤抖的指着伯伯。
伯伯却面无惧色:“如果去了北燕,还怕什么满门抄斩!若是那位坐在皇位上的人有点胆色,早就打到北燕去了,何至于缩在长城之内,北燕的人前来扰境,也只敢阻击,不敢追,年年岁岁都被动挨打。”
“不,这不是因为没有胆色!而是没有可以用的武将!呵呵,可以用的武将,早就被肃清一空,被缴了兵器,收了军权,绑着镣铐,谁还会替他们卖命,谁还会替他们打仗,没把边境拱手相让,已经是武将最大的忠诚了!”
多年来的积怨一夕喷薄而出,伯伯说得畅快,却根本不曾注意到曾祖父那青筋暴起的额头和因满是怒意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当时关林森只有两岁,他很喜欢趴曾祖父的书架,在两人发生激烈争吵的时候,他就蹲在书架的顶上,他居高临下,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他看见曾祖父拔出一旁架子上的宝剑,向伯伯砍去,而伯伯机灵的让开,曾祖父一剑落空,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突然出现,他的弯刀出鞘,雪练似的刀光在空中划出一条弧形,接着,到处都被喷上了红色的液体,腥腥的,咸咸的……
那个人收刀,抬头,看见了蹲在书架上的关林森,他向书架走过去,却被伯伯阻止:“他是我弟弟的独子,才两岁。”
“可是,他看见我了!”
“不要紧,他脑子有点问题,到现在都不会说话,快走吧,愿意与我一同离开的关家人都已经收拾好了,就在角门外等候。”
那个人最终还是收了刀,伯伯与他一同离开了,离开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曾祖父。
关家的族长就这么死了,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自家晚辈之手。
虽然爵位被削,但他毕竟也是多年老臣,皇家派人下来查问,关家人担心皇家会以谋逆罪,再次将关家置于死地,捏造了一个小偷闯入,盗窃不成杀人逃亡的故事。
皇帝信了,赐给关家许多东西。
曾祖父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可是,到死,却都没有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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