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真北笑道:“昨儿绛仙楼客满,我便把人带回来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绛仙楼是本地出名的青楼,带回来的是什么人,自不必多说,凤歌便不再问起房间里是什么人,说想要借个房间,让宇文寒涛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高真北带他们到隔壁房间:“这间也是我的,你们尽管在这里,我包袱里还有几件换洗衣服,可以给这位小兄弟穿,只是可能长了一些,大了一些。”
岂止是长了一些大了一些,高真北的衣服穿在宇文寒涛身上,让凤歌想起了在路上的田地里曾经见到过的稻草人,它们都穿着宽大的衣服,被风一吹,“唿啦啦”的飘动着,赶乌鸦麻雀的效果极佳。
也不知高真北从绛仙楼带回来的是怎样的天仙绝色,值得他这大白天的也不停歇。自凤歌他们到隔壁歇下之后,那房间里再也没有传出什么声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换完衣服后,宇文寒涛痛得根本睡不着觉,凤歌有心给他喂些醉春风,可是偏偏此时他那莫名其妙的傲骨又发作了,就是不肯用药,觉得丢人。
凤歌无法,见他痛成那样子,也不是办法,便坐在一旁,与他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宇文家与大风堂不是关系一直挺好的吗,你怎么会被大风堂所伤?”凤歌问道。
“哼。”宇文寒涛闭了闭眼睛,“没什么,只不过是对于效忠的对象,产生了分歧而已。”
“不都是效忠皇权?能有什么分歧?”
宇文寒涛闭了闭眼睛,冷笑一声:“如今一位是摄政太后娘娘,一位是登基却未亲政的皇帝陛下,分歧?不是一般的大。”
原来如此,自古以来,凡有摄政之事的国家,都少不了闹出这么一场是非,无论是摄政王或是摄政太后,都被视为皇权的实际拥有者,至于小皇帝,只不过是名义上的掌权人而已。
就看各家对皇权的定义如何了。
大风堂要依太后懿旨,将药庐中人斩杀,但宇文家接到皇帝旨意,要保护他们,但要命的是,李云阳不敢与太阳硬来,发的不是圣旨,而是秘旨,除了宇文家的家主和几个嫡系子弟之外,再无人知晓此事,宇文家的人出动,与大风堂对抗,要将独孤家族人抢救下来,大风堂的人手中拿着太后手书懿旨,白纸黑字。
宇文家却不敢将皇上的密旨拿出来,这一旦拿出来,便会使得帝后对立,到时候江山社稷会变成怎样也难说,无法说理,只能硬打,大风堂的人数越多于宇文家出动的人数。
那一战,甚是惨烈,宇文寒涛假扮独孤怀信,引开大风堂追兵,真正的独孤怀信在宇文家几个子弟护送下逃向北方。宇文寒涛中了一剑之后,又摔落断崖,所幸一路被崖上生出的树枝连挂几回,缓冲了下降之力,追兵一时来不及找到下来的路,他才有幸逃脱生天。
“原来是这样。”凤歌对这件事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人家大夏国的内政,自己也不便多嘴,只得嘱咐道:“那你好好休息,等雨停了,再回去。对了,要不要帮你往宇文家传个信?”
“那就劳烦姑娘,替我告知家主,就说,就说宇文寒涛幸不辱命,已将独孤怀信送出国境。”
“嗯,我记下了。”凤歌点头。
宇文寒涛实在太累了,伤重难支,终于沉沉睡去。
窗外的雨声伴着隆隆雷声,下得甚是畅快淋漓,凤歌起身离开,关上房门,让他好好睡一觉。
刚一出门,凤歌发现虎子兴高采烈的趴在隔壁屋的门旁边,又叫又跳,不知道它激动个什么劲,她刚想喝止,门开了,高真北出来:“叫什么叫。”却发现凤歌就站在旁边,就在此时,凤歌发现屋里的床帐缝隙中半隐半露着女人的身体,床下……都是血。
难道高真北在房间里偷偷杀人了?
凤歌大惊失色,不由倒退两步,高真北向前一步,刚想解释些什么,关林森已挡在她面前,面露杀气,似乎只要高真北敢动凤歌一根头发,他便立下杀手。
“罢了,都到这个地步,见与不见,也没那么重要了。”高真北神色凝重,让开一条道。
凤歌急急迈了几步,走到床边,伸手猛然将床帐掀开,发现床上躺的不是别人,正是金璜,她身上未着寸缕,身上有数道新鲜刀痕,深可见骨,皮肉外翻,虽已上了金创药,但血不断涌出,将药粉冲开。平日活蹦乱跳,脸色如初绽桃花般鲜亮的金璜,此时嘴唇苍白,眼睛也失去了焦距,眼看着已是气若游丝。
她身上的刀痕与宇文寒涛身上的一样,凤歌手里拿着药膏,看着金璜身上那样的可怖的伤口,心中实在是害怕,虽然高真北早已将金璜周身看了个遍,但是,现在凤歌既然接手了,就没道理让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男人来做这件事。
上回在韩王墓给关林森上药的时候,关林森已经昏迷,无知无觉,而现在,金璜整个人还很清醒,凤歌每为她抹一下,她的身体就会忍不住颤抖,努力克制着不出声,脸上还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凤歌:“没事,就当是块猪肉,随便涂随便抹。”
凤歌寻了块手巾替她擦拭汗湿的额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也就是被十几个大风堂的人追着跑,真是太刺激了,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可以跑这么快。”金璜得意一笑,又牵动了伤口,笑到一半,倒抽一口凉气“丝……”
“你老实点歇着吧,别说话了。”凤歌看着她那满是血迹的身体,心中一阵发颤。
金璜看着她:“你为什么还没走?”
“你为我冒险,我岂能丢下你不管。”
“你……”金璜闭了闭眼睛,“像你这么傻,以后登基当皇帝,可怎么办哟。大恒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