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屋里说了许久,凤安年的声音从外面悠悠的飘进来:“外面风很大,是否可以走了?”
凤歌急忙应了一声,起身就要走,林翔宇叹道:“微臣身份低微,言尽于此,如果大殿下一意孤行,臣会写信给御史和史官的,以免得大殿下英勇无畏去取盟书的事迹就这么被淹没在历史的真相之中……”
分明就是威胁,凤歌咬着后槽牙,林翔宇什么时候还会玩这一手以退为进了,以前没见他这么厉害过啊,是他隐藏的太好,还是最近跟什么明师学习过了?
凤歌瞪着林翔宇:“放心,我不会有事,因为所有人都看着我是随他去的,凤安年的目的是取代父兄之位而继之,就必须得位正,我若是失陷在他手里,就算与他无关,他的梦想也会破灭,因此,他必会竭尽全力,保我太平!”
说罢,昂首走了出去。
林翔宇被她的话说的一愣,也没错,凤安年并不是想要抓个人杀掉吃肉,他的愿望要达成的先决条件,就是凤歌太平无事的活着,不仅活着,还要拿着他父兄与北燕人勾结造反的证据,才能把他这个忠臣的形象给烘托出来。
嗯,这么想想,也是有道理的,倒是自己多虑了。
他本想派一个士兵将凤安年与凤歌送回去,也是起到一个保护的作用,但是到了城楼之下,凤安年就让那个士兵去,说城防更重要,自己已经可以熟练的操控轮椅了。
林翔宇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凤歌与凤安年两人沿着长长的青石板的道路往王府去,心里别提有多担心了,原本凤歌有一个暗卫关林森在身边随侍,但是现在关林森远在玄铁营,鞭长莫及,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关林森会把自己给撕了。
唉,现在就寄望于那个人了,杜书彦这个人看人的眼光不错,偏偏怎么找了他?
希望这次杜病鬼依旧没有看走眼,否则……
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
回到王府,凤安年停下,抬头看着“赦造律亲王府”的牌匾,轻笑道:“过去王府门口站着两大排守卫,每天冠盖如云,可是没有一个人与我有关系。家中仆人丫环成群围在我身边,我却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今门可罗雀,没有一个人,我却觉得自己是有用的,方才在城楼之上,将守城官的虎符交给林县令的时候,那一刻,我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什么人家的附庸。”
“是啊。”凤歌回应道,“人生在世,总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才对得起在人世间走一趟。”
“表妹,你也是这么想的?!”凤安年很激动,接着又变成了沮丧,“只是我的腿实在是糟糕,不然,我也可以上阵杀敌。”
方才他身上的阴冷之气,此时又一扫而光,他就像一个热血沸腾的少年,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自己,性格如此分裂,莫不是有什么病?
凤歌脑中闪过在太医院看过的一些案例,记得有个女子,白天说自己的名字叫紫霞,温柔似水,善良和气,到了晚上就说自己叫青霞,不仅脾气变得异常火爆,而且力气奇大,动不动就把丈夫一顿暴打,后来好像是用往脑袋上扎针的方法,才治好了。不知道这位二表哥,是不是也得了这种怪病。
王府那沉沉的朱色大门现在也没有人开了,凤安年不良于行,他愧疚的看着凤歌:“这种用力气的活,还要表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家动手,我真是没用。”
凤歌笑笑,上前推开大门,现在她只想少说话,多多观察凤安年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脑部的疾病。
轮椅在石子地上碾过,这条路是通向律王书房的路,池塘与花苑没有人打理,在这夏季的气候,池中满是绿藻,花下的杂草也都冒出了头,看起来更有一种萧瑟之感。
“才几天,这里就快变成鬼屋了。”凤安年自嘲的笑笑,“我就是留下来让人安心的泥菩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我走。”
原来凤安年早已明白自己的处境。
“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是我,凭什么同样身为王爷与嫡妻的儿子,我却只能落得如此下场,我不服!”凤安年的声音变冷,“不怕告诉你,乱世出英雄,北燕人围城,就是我的机会!”
“你真的,要出首自己的父亲与大哥?”凤歌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会这么做。
凤安年冷笑道:“他们不仁,我不义,什么亲情,他们从来没有当我是亲人,我为什么要当他们是?他们一声不吭的跑了,用我的性命做为麻痹皇帝与所有人的工具,我为什么还要替他们遮掩?!”
凤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在一旁听着凤安年诉说生平不如意,看来他在王府里真的是郁闷坏了。
到了律王书房,凤安年环顾四周:“我知道这书房里有一处机关可以打开秘道,但不确定是什么,需要找一找。”
两人分头行事,转动花瓶,搬动书架上的书,书房很大,陈设极多,一个一个全部试过来,已是过了许久,但没有一点点动静,凤安年不由得有些沮丧:“不可能,我明明听见过书房里传出过机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