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眼,何千龄便只听到“沙沙”的写字声,和微不可闻的说话声。是小姨在教孟典做作业。
其实,刚才何千龄想问一句“爸爸去哪儿了”,可又一想,她莫不是烧糊涂了,爸爸去乡下了呀,为什么而去,她倒是真想忘记。
书上说,睡觉是治疗一切的速效药,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用去想,保不准明天醒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她信。可,那个写书人骗了她,因为并不会。
还没等到奶奶的丧期过去、爸爸从乡下回来,何千龄便又接着上学了。
“何千龄,你不是说你身体比我都好吗,居然请假整整两天诶!”一下课,郑韬就跑到她旁边嘲笑她。以往,何千龄不开心,他都会拿言语刺激她,这样,何千龄就会和他拌嘴,最后一定会将他气个半死,然后自己哈哈大笑。
可今天,这招竟破天荒的失效了。一下课,他就能看到何千龄扑在课桌上,死鱼一样死气沉沉,他终于不再说难听的话刺激她,也不再打扰她,默默地在自己座位上拿了一个四方小本子涂涂画画,没人知道他在干嘛。
语文课上,老师突然放下书本笑着对底下的同学说道,“今天的课我们下节课再上,现在大家来画画怎么样?”
底下一片起哄声,“好呀!”为首的喊得最凶的就是郑韬,老师突然目光如锯的盯着他,拿起书本往讲台上一摔,瞬间粉笔灰四扬,“画!画什么画!这么喜欢画画以后别上我的课了,郑韬你给我出去!”
郑韬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语文老师是在说反话,赶忙将桌上的四方小本子揣进口袋,老鼠般溜出教室,两个老师路过时惊讶的看他一眼又摇摇头走开。年年考全班第一的孩子,竟也会犯错?
放学回家的路上,再次经过那个分叉口,何千龄突然被郑韬拉住,她一回头,郑韬就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在她手上,然后飞快的跑掉。
何千龄收回视线低头一看,竟在一个四方的小本子上。快速翻页,就成了一个动态的漫画,看着看着,何千龄不知不觉的嘴角上扬。
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也对,爸爸经常出差便也不足为奇,不过,怎么婷芳姨也不在家?没多想,她拿了热水壶倒水喝,一个走神,热水壶“砰”的一下摔在地上支离破碎,溅在脚上的开水让她“啊”的一声哭出来,几乎掩盖了开门的声音。
婆婆去世了,这几天李婷芳同老公何光辉一直在乡下料理后事,今天中午才回到麻市。何光辉被紧急召回出差了,她也应邀去了趟大学同学会,一直嗨到傍晚才踩着点回家,一进门就瞧见这样狼狈的一幕,吓的她赶紧将地上的何千龄扶坐到沙发上。
“你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人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边斥责边找来烫伤药替她涂上,却被何千龄一把推开,忍着脚上的痛拼命跑进卧室,狠狠将门关上,反锁。
“咚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李婷芳的大嗓门齐齐传来,“我说你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将来脚上留疤可不要怨我,又不是我烫的你,哭个什么劲儿!快出来你听到没!”
“我不要你假心假意,别理我,走开!你给我走开!”何千龄拿起床头柜上的芭比娃娃想也没想的朝房门处砸去,好好的一个芭比娃娃便开始缺胳膊少腿了。当听到最后一句过去捡起那惨兮兮的芭比娃娃,那像她的脚一样惨的芭比娃娃。